他是元帅的亲信,这两人也是来历不凡,出身于显赫,其家族在军中威望很高,王上把这两人塞在南征军也是一种权衡利弊的考量。
现在元帅不在兰峪关,自己又在谢无端的手上连连失利,少失了军心,已经渐渐压不住这两人了。
和连轲将佩刀又握紧了几分,色道:“一早元帅那边有书信来,大景的储君已定,是大景皇帝的元后留下的长子。”
“这储君好战好杀,在大景素有凶名,这对我们长狄极为不利。”
“元帅如今在大景京城等候机,命我们务必要守住兰峪关,切莫急于反攻,更不要被谢无端的诡计自乱了阵脚。”
和连轲这番话已是开诚布公了,惜钦志犇根本不吃他这套,冷笑道:“左大将军这是有十足的把握以守住兰峪关了?”
和连轲半眯着眼睛,目光犹如钉子般钉在谢无端那张温润俊美的面庞上,以笃定的口吻道:“兰峪关易守难攻,这是我们的优势,只要我们坚守城内不出,谢无端想要拿下兰峪关,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有五万兵马,除非谢无端有一半的人马,否则想拿下兰峪关,难!
“守守守!你说倒简单!”那肥头大耳的狄人又是一掌拍在角墩上,不耐地蹙眉反问,“你怎么不说说我们的粮草还够几天?”
他的声音愈来愈高亢,几乎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质问。
本来在他们拿下北境诸城后,南征军已经不需要后方长狄供应粮草了。
大景朝在各地都建有官方的粮仓,大小粮仓足有数十个,储藏每年收上来的官粮。北境与幽州的边境就有一处官仓,是五大粮仓之一的太阴仓。
除了太阴仓外,巡逻军还不地从附近的大景百姓那里强征了粮,他们南征大军从今春起就不缺粮草。
是自打北境诸城失守后,粮草就成了南征大军最严峻的问题。
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向长狄请求支援粮草,王上那边也遭遇了九姓亲王的不少阻碍,好不容易才给南征军筹到了粮草。
和连轲没说话,紧抿着厚唇,连唇角的大胡子似乎都绷紧了。
钦志犇干脆替他答了:“现在城内的粮草只够三天了。”
“左大将军,我们的士兵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
他倒是也没危言耸听,因为粮草不足,现在他们的士兵虽也没到吃树皮、挖野草的地步,但这几天军中已经开始减少口粮的放了。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一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咕噜噜”肠胃蠕动声,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城墙上,一个手持盾牌和长刀的长狄士兵面露尴尬之色。
和连轲眸光闪了闪,但还是坚持己见:“粮草绝对不会有失。”
兰峪关周边是沙漠、沙地,而沙漠难,还容易迷失方向,根本就不适宜军。
谢无端若想要截粮,就必须绕道沙漠。
顿了下,他又道:“为防万一,本将军已经派了一万人前往丹既平原接应辎重营。”
钦志犇飞快地与那肥头大耳的狄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心里有了打算。
钦志犇清清嗓子,稍微放缓了语气:“那就希望左大将军这一次言出必,不要让我们,让元帅……让王上失望了。”
他说客气,其实话中满是威胁,恨不左大将主动写下军令状。
和连轲不说话,厚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城墙下方的谢无端,望着那个在后方三千骑兵的衬托下,愈显身形单薄的青年。
怦怦!
他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心底总有些不安,忍不住反复去推敲细节,想看看自己会不会算漏了什么。
谢无端在这个候兵临城下,机选太微妙了,让和连轲不不揣测对方的目的,到底是这兰峪关,还是后方的粮草。
若换作别人,他有自信,对方绝对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出现在兰裕山脉以北。
一想到,他面对的是谢无端,就没有足够的把握。
留吁元帅不在这里,面对谢无端的步步紧逼,以及……
和连轲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钦志犇二人,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
他的神经绷紧紧,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下方的谢无端。
眼睛是一下也不敢错开。
旭日冉冉升起,间静静流逝,下方的谢无端没有什么动静。
他只是骑在马背上,慢条斯地擦着弓。
旁边的亲随撑着一把桐油伞,替他遮蔽着灼灼的阳光。
但无论是和连轲,钦志犇,还是城墙上的其他狄人,谁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蹬蹬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