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池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封信, 将之递给了萧燕飞。
萧燕飞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那张绢纸,也看了。
谢无端的字如其人,笔势委婉含蓄,骨力遒劲。
信中说, 九月十四日, 镇守兰峪关的北狄左大将和连轲令一万北狄大军对六磐城起了猛攻, 谢无端故意示弱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将那一万北狄人全歼, 无一逃脱。
这封信极其简洁,不过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却足以令人从文字中联时战况之激烈, 窥见谢无端的智计百出。
午后暖暖的秋风自半敞的窗口吹来, 刮得那湘妃竹帘次簌簌摇曳起来。
顾非池抬了抬眼皮,朝那摇晃的门帘看了一眼,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爹这赔罪是赔不好了。
不等了。
“摆膳吧。”他吩咐田嬷嬷。
田嬷嬷这会儿也知了他们世子爷竟然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先皇后顾明镜的儿子, 脸上的表情说是精彩纷呈也不为过。
她愣了两拍,才反应过来,应诺:“老奴这就去。”
田嬷嬷连忙退下, 忙去了。
顾悦亲昵地挽着萧燕飞的胳膊去了东次间。
虽然卫国公夫妇没出现,偌大的饭桌上还是摆了六菜一羹一汤, 田嬷嬷还专门上了一壶适合女子喝的桂花酒。
“燕燕,这是我娘亲手酿的桂花酒, 可好喝了。”顾悦笑盈盈, “我爹也最喜欢娘酿的酒了。”
一阵甜甜的酒香室内袅袅散开。
顾非池打了田嬷嬷后,就说起了北境的军情, 丝毫没有避着顾悦的意:“北狄这位左大将拿这一万先锋军作为探路石,投石问路,反而正中表哥下怀。”
“天府军十万大军刚进入州不久,还要十来天才能抵达北境,现表哥手上不过三万多的兵马,要守的是整个北境,兵力严重不足,以他才会以雷霆的手段将这支先锋军一举全歼,来震慑北狄人。”
“接下来,左大将和连轲怕是要顾虑三,不敢轻举妄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给了大景调兵遣将的时间。
萧燕飞懂了:这就是虚虚实实之,行军打仗不仅靠双方的兵力,玩的更是心术。
顾悦喝着香甜甘醇的桂花酒,也专注地听着,若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爹爹这两年京城休养,也常与她说些北境与西北的军情,教她读兵书,大哥说的这些她也都能听懂。
“阿悦,”顾非池漾着温情的目光对上了丫头清澈的眸子,含笑,“你以后要袭爵,等北境战事平稳后,你就过去那边待些日子,多走走,多看看。”
顾悦眼睛一亮,期待的情绪明晃晃地写了她莹白的脸上。
她明天就去怡亲王府跟宁舒说,宁舒一会羡慕她的!
顾悦放下手里的白瓷酒杯,面上一本正经地颔首:“好。”
生怕说晚了,她大哥就会改变主意。
顾悦很是识趣地拿起手边那白瓷酒壶,亲自往她大哥的酒杯里添了酒。
顾非池微微一笑,执杯浅啜。
顾悦盯着顾非池熟悉又陌生的侧颜看了一会儿,眉目弯了弯。
她大哥长得还挺好看的!
她得去跟宁舒说说,免得宁舒总嫌大哥“丑”,配不上燕燕。
姑娘又一视同仁地给萧燕飞的空杯子也添了酒:“我娘酿的酒好喝吧?”
“燕燕,你要是喜欢,我把方子写给你。”
“好啊。”萧燕飞半点没客气地应下了,“我去可以酿给我娘和我外祖母喝。”
一直等用过午膳,卫国公夫妇都没有出来。
三人默契地只不知,顾悦了自个儿的院子,而顾非池先送萧燕飞了葫芦胡同。
顾非池只把她送了大门口,没有进去坐,就骑着绝影匆匆离开了。
即便他没说,萧燕飞心知肚明,他这般来去匆匆是为了北狄的战事。
未时过半,正是日上中天之时,金色的阳光倾泻地洒他身上,那一人一马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粉,青年挺拔的背影是那般意气风。
萧燕飞一手捏着顾非池送她的那个鬼面,扬唇笑了,眉目之间,璀璨的笑意止不住地荡漾开去。
这家伙可是很有野心的——
开疆辟土的野心!
直那一人一马的背影消失胡同口,知秋才开始挥鞭子赶着马车往宅子里面驶,停了二门前。
萧燕飞不用人扶,便自己下了马车,一眼注意她的马车边还停了两辆陌生的马车。
家里有客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