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的白衣青年,两青年犹如天上的日月彼此辉映,散发着不相伯仲的光彩。
是谢无端!
留吁鹰的目光凝固在了一身雪白孝服的谢无端身上。
谢无端手捧着那木匣子缓步走来,平静的眼眸似浩瀚的夜空广袤无垠。
他身姿笔挺,气度高华,步履优雅而不失沉稳,沉静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岳峙渊渟的气势,让不敢小觑。
金銮殿上,不仅是留吁鹰与皇帝,武百官的目光也落在了谢无端的身上,目光没有片刻的偏移。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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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近了,便有注意到谢无端的这一身孝服上还带着一些血迹。
“留吁元帅。”谢无端信步朝留吁鹰走来,与他四目对视,“在平安县没能见到元帅,还真是可惜。”
他浅浅一笑,笑容如风疏林般温和明朗。
这句“可惜”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叹息。
“……”留吁鹰颊边的肌肉极速抽了两下,又强行绷住,咬紧了牙关,忍住了胸口翻腾的怒火。
谢无端微微叹息:“如此,实在不够尽兴。”
青年走,被风吹起的衣袍衬他身形羸弱,可谈笑之间,却又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气势。
“今天能在京城再见谢少将军,是本帅的荣幸。”留吁鹰徐徐道,牙齿咬咯咯作响,眼又沉了分。
这殿中其他也许不知道谢无端的意,但留吁鹰是知道的。
他一共派了五十潜伏在京中的暗探去伏击谢无端,下了军令,绝对不能让谢无端活着到京城。
可派出去后,再没收到消息。
他也派盯着皇帝,见锦衣卫这边也同样没有大的静,只以为是谢无端还没进入京畿的界。
他完全没想到谢无端竟然这么毫无预警出现在了金銮殿上,出现在了他跟前。
一阵穿堂风自殿外猛拂来,夹着片零星残叶,也带来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留吁鹰的鼻端了。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了谢无端衣袍上那斑斑点点的血渍。
料子上的血渍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哪怕不问,留吁鹰心里也清楚知道,这是他的流的血。
五十全歼,像谢无端在北境六磐城屠了满城将士,没有留下一活口。
真狠!
留吁鹰这么想,也这么说出了口:“谢少将军果然手段了……下手可真是狠啊。”
谢无端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多亏元帅教我的,慈不掌兵。”
说着,他越了留吁鹰,衣袖在对方身边如浮云般掠,幽深的目光径直望向了高高在上坐在金銮宝座上的皇帝。
上一次,他见他这位皇帝舅父还是一年前。
他特意从北境回京陪母亲昭明长公主中秋。
短短一年,物是非,他们从亲,从君臣,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
谢无端依然在笑着,哪怕他的胸腔正冲撞着一股子蚀骨之痛,面上也没流露出分毫。
曾经,当他沦为阶下之囚,他以为他见到皇帝,会有很多问题想问他,问他是不是忘了太|祖遗训,问他置北境万千军民于何,问他可还记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
可当他真的站在这里,亲眼看着眼前这老态毕露、惊恐万分的老,他突然觉眼前这很陌生。
这皇帝,早不是父亲口中那曾经壮志踌躇,一心想要超越太|祖的皇帝了。
谢无端清瘦的下巴微抬,一派泰然逼视着前方的君王,朗声道:“谢无端与父还朝。”
这七字近乎一字一顿。
皇帝俯视着下方的谢无端。
龚磊明明说谢无端自北境消失后,没了踪迹,这才多久,为什么谢无端会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京城。
锦衣卫到底是怎么在做事的?!
皇帝的不快显而易见的摆在了脸上,龚磊又不是瞎子。
他觉自己冤枉极了,明明经禀了,是皇帝让他“不用”的啊!
龚磊下意识去看侍立在皇帝身边的梁铮,然而,梁铮一脸苦涩向他摇了摇头,表情复杂无奈,欲言又止。
龚磊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浮现了一念头:
莫不是皇帝的脑子不好使了?
他家老祖父去世前的年是这样,记性很差,前面说的话转瞬忘一干二净,在门口转悠两圈能忘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