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迈开,对着挡路的越野跑过去,一脚蹬上轮胎借力,跃上车盖,修长身影有如凛冽刀锋,眨眼跳过车身,继续往前狂奔。
快到了。
快到大路了。
把音音送出去,她就安全了。
顾承炎干涩破碎的声音在风里扯裂:“找到路口就出去!往人多的地方跑!找最近的派出所躲着!”
秦幼音攀着他,心被碾碎成泥,随着他剧烈颠簸。
“听到没有,音音,听到没有!”
秦幼音湿冷的脸被寒风切割,到处剧痛,她在黑夜里绝望地睁着眼:“放我,放我下来,小炎哥……你放开我吧……”
如果不是抱着她,以顾承炎的身手,早就脱离这些人了。
她像个沉重的包袱挂在他身上,坠着他的安危往尘土里掉。
光头带着一群人穷追不舍,很快赶上负担着两个人重量的顾承炎,他对顾承炎的弱点太了解,哪里有伤他一清二楚。
铁棍携着风声挥向顾承炎的右腿。
顾承炎拼尽全力避开,前面的路还有很长,黑寂寂一片,光线似乎在左侧,而左侧是一人多高的墙壁和屋顶。
他咽下喉咙里泛上的血气,猛地转身跃起,踏着墙面抬高,试图把秦幼音送上墙头:“音音!顺着屋顶跑!跑到大路上去!”
顾承炎手推着秦幼音,正要把她扶稳,光头的棍子已经横扫过来,刮到他的腿侧。
“还想跑?!”光头破口大骂,一路追逐下来,他眼睛里也渗了红,“不愧是小阎王,腿都快废了还他妈这么难搞!你挡着老子弟弟滑冰,害得他腿断,现在又来挡老子发财!”
“给你道你不走,非要蹚浑水,行,”光头积了多年的恨意完全爆发,他扯着秦幼音衣服拽下,“老子今天不彻底废了你,这些年就他妈白混了!”
光头恶意地咧开嘴角,雪色车灯把铁棍映出惨白光芒。
他一棍子挥向秦幼音。
顾承炎扑上去一把搂过,把她揉在身前严实护住,抱起来死命朝前狂奔。
光头赤红着眼追上去,又抡起一棍,对准他右腿膝弯,恶狠狠砸过去。
铁棍闪着寒光,结结实实打中他的腿。
顾承炎控制不住栽倒,粗喘着忍住闷哼。
秦幼音在他怀里,视野全是黑的,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
第二棍再次劈下。
顾承炎牙齿沁出血,单膝跪在地上,按着秦幼音,机械地低声念:“别怕,音音别怕,哥没事,没事……”
秦幼音猝然反应过来她听到的牙酸声响到底是什么,脑袋里轰的炸开,憋住的眼泪哗啦流下。
她挤出顾承炎的手臂,爬过去不由分说盖在他背上。
第三棍随之落下。
顾承炎含着血腥,拉过秦幼音霍的站起,伸手握住落到眼前的铁棍。
光头对他的反抗毫无准备,愣了一瞬。
顾承炎满身冷汗,手臂猛一发力,把棍子空手夺下,逼出最后的力气,挥起一棍直怼在光头胸口,让他惨叫着趴倒在地。
后面的人一见情势居然逆转,一拥而上。
顾承炎再也没有力气,早已痛到没了知觉的右腿扑通弯下,他扯开拉链把秦幼音团在里面,躬下身用自己做成最后的壁垒,压着她的头按向心口:“别看,闭眼睛。”
秦幼音喉咙里沙哑作响,眼眶几乎睁裂。
数不清的脚步逼近,拳脚和各种武器带着啸响,一股脑袭向顾承炎。
他甚至低闷地笑出来:“我还没好好亲着我媳妇儿呢……”
第一下刺痛钻入他的后背。
同一时刻,尖锐警笛震耳欲聋,铺天盖地把浓稠黑夜扯破,有男人的声音撕心裂肺远远扬起:“都别动!警察!”
-
午夜十二点,市医院。
秦幼音呆呆站在急诊室外,双眼空洞地看着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她身上披着毯子,顺着手臂滑到地上,她丝毫没有感觉,只睁着一双眼,一眨不眨注视着急诊室的大门。
负责陪她的女警察把毯子捡起围住她:“音音,你先坐会儿,大夫处理好自然就推出来了。”
秦幼音仿佛听不到。
有个护士推门出来,手里拎着件脏兮兮的外衣:“患者衣服,家属收一下。”
秦幼音突然活过来,跌撞跑过去,一把抢到怀中。
她甩开毯子不要,把顾承炎的外套罩在自己身上,揪着衣襟,脸埋在里面,不停抽动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