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妈上楼一趟,妈有点事想跟你单独唠唠,唠完再说别的,行吗?”
赵雪岚说完,不着痕迹地朝顾承炎眉骨的伤扫了一眼。
秦幼音顿时一凛,是啊,她竟然忘了,妈妈看见儿子受伤,怎么可能不问问缘由。
二楼主卧里,装修并不是传统的富丽奢华,更偏田园清新,秦幼音走进去后,紧张被缓解了不少,她垂下头准备承认,顾承炎受伤全是因为她。
赵雪岚却先一步开口:“闺女,你来。”
秦幼音听话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墙上一排相框。
是男孩子从小到大的影像,从刚刚满月的襁褓,直到最后一张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他手提冰鞋,戴着速滑头盔,面无表情站着,眉目精致俊丽,满脸的桀骜不驯。
“他从小就这样,脾气坏,瞅谁都烦,到处惹是生非,”赵雪岚笑笑,“天天缠你身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秦幼音立刻说:“没有,他很好……保护我,帮了我很多。”
赵雪岚神色温柔:“他是撞大运了,遇上你这么懂事儿的小姑娘。”
秦幼音依次在照片上看过,定格在其中一张上。
相框下脚标注着十二岁,但里面的顾承炎显然比同龄孩子高上不少,虽然稚气未脱,但已有了现在的夺目。
他穿一整套的速滑装备,立在冰面上,黑峻峻的眼里神采飞扬。
秦幼音想起那夜的速滑馆,他捧着一件坏掉的上衣,淡声说着坏了就是坏了,心脏处不知不觉泛上连绵的涩。
关于他付出的那八年时光,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确切的真实感。
赵雪岚缓声说:“炎炎爱玩滑冰,小时候别的孩子还上房揭瓦,他就开始耗在冰场里了,那会儿我跟他爸还没离婚,就当个爱好支持他,日子过得挺好,他也没那么燥,学得特别快。”
秦幼音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后来他爸出轨,找了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娘们,”赵雪岚并不避讳,坦荡说出来,“想把炎炎要过去,留着帮他打拼事业,再把我甩开,让我净身出户,算盘打得可响着呢。”
“炎炎一心扑在滑冰上,对他那些臭钱看都不看一眼,坚定跟我,我们娘俩就离开他们顾家那豪宅,除了每个月的赡养费,啥都没有了。”
“小孩儿比大人还势利眼,出事以后,同学也好,滑冰上认识的朋友也好,都说他闲话,速滑的装备买不起贵的了,更被冷嘲热讽。”
“我也做的不好,那段时期心态崩溃,对炎炎没少打骂,情绪一失控,还把责任全推他头上,特别过份,炎炎当时才十三,小屁孩儿一个,也说不上受了多少委屈……”
秦幼音默默咬住唇,眼底泛着潮热。
赵雪岚坐在床边叹气:“就是那年开始,他性格越来越硬,谁敢惹他,他就揍谁,上来劲儿不要命,往死里打,到后来谁也管不了,无法无天的,身边人全都怕他。但该没钱还是没钱,有一回又被叫家长,我气得想去抽他,结果看见他在速滑馆里头,穿着磨坏的冰鞋,还憋着劲儿在练。”
“我受不了了,回家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出去找活儿干。”
“到今天,市里二十多家连锁的美容会所都是咱家的,有大房子住,有好车开,想要啥就买啥,但是炎炎出事儿了,腿受伤,人也消沉了,到底因为啥,他死活不跟我说,我也问不出来。”
赵雪岚停了少许,摸摸秦幼音的头发:“很多东西,当妈的无能为力,他就那么封闭自己,谁都走不近了。”
“闺女,妈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他,妈也不勉强你。”
“但他真是头一回对人这么掏心掏肺,以后要是有可能的话,你就对他稍微好点,他这孩子,其实心里挺苦的。”
秦幼音长睫沾湿,别过头出不来声。
等不下去的顾承炎上来敲门:“好了没啊?妈,你别扣着我媳妇儿不放。”
赵雪岚飞快蹭一下眼角,没个好语气:“催啥催!外头等着!”
秦幼音努力吸气,压下哭腔说:“阿姨,他眉骨的那道伤……”
“不用说,肯定跟人打架打的,”赵雪岚没怀疑,“闺女,他毛病多,你多担待。”
她说完马上转移话题,领着秦幼音上三楼,把四五个卧室挨个打开看:“都这么晚了,再走多危险,妈可放不下心,你挑一个,就当住旅馆了。”
秦幼音一回头,顾承炎就守在楼梯口,眼睛明亮地等着她选。
她心里酸软,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乖乖选了最小的一间。
赵雪岚兴高采烈把必需品都堆进来,警告顾承炎两句,留下电话,就下楼回房不问世事了。
顾承炎确定不再有人打扰,心可算松下来,挤进门里,帮秦幼音铺床。
秦幼音推他出去:“我,我自己来,你快去睡吧。”
顾承炎不愿意:“我才跟你在一块儿待了几分钟。”
“那也该睡了,”秦幼音强调,“不许再过来,我会锁门的。”
夜深人静。
秦幼音洗漱干净换上睡裙,爬到香软的大床里,只留一盏昏黄台灯。
她把被子盖到下巴,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