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卿固然五官深刻,和一般北方人略有些不同,但一般人乍看,也还是觉得在中国人的正常长相范畴内,并不至于瞎想。
关键他出手太大方,这就容易让人联想了,这年头会打出租车的,基本和外宾有关系。
陆殿卿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无奈:“我被人误解是外国人你高兴成这样?”
林望舒:“我就是觉得好玩。”
陆殿卿唇角翘起:“好玩的事多了。”
林望舒:“你还记得我最开始见到你说的话吗?”
陆殿卿看了她一眼:“记得。”
那一天,他在黄昏落日之中走入了古老斑驳的胡同,却有一个小姑娘随着槐花一起落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树枝拦路,歪头笑盈盈地问,哥哥你是哪国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么古老破旧的胡同,小姑娘衣服也是灰扑扑的,一切都是黯淡的,只有她头上扎着的红头绳,和她墨黑含笑的眸子,娇艳鲜亮,成为他对那陌生的胡同最初的记忆。
后来,也成为他孤寂沉闷少年时代唯一的牵挂。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走到胡同拐角处,他突然仿若不经意地道:“对了,雷正德又来找你了?”
林望舒:“是啊,前天来了。”
他便看着她,没说话。
林望舒懂了,道:“也没什么,给了我钱。”
陆殿卿挑眉。
林望舒忙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他给我三百块,我把二十块扔给他了,又还给他怀表,我们现在两清了。”
陆殿卿:“其实,两百多,犯不着。”
林望舒:“那是我的钱啊!”
陆殿卿:“如果再有这种事,你告诉我,我来处理可以吗?”
林望舒:“你才不会找雷正德要钱呢,当我不知道吗?你肯定自己拿出二百八,告诉我要到了。”
陆殿卿眉心泛起无奈:“那你何必在意这两百多呢,他早晚会给你的,应该不至于贪了这钱,就算不给,也只是二百多。”
林望舒:“只是两百多?”
陆殿卿哄道:“你看我们有一万四的存折了,写你名字。”
林望舒想想也是,不过还是道:“可是一则那个时候我还没看到一万四的存折,没有真实感,并不会觉得自己发财了,二则一万四是一万四,二百八是二百八,我不想便宜他,对于他,给他一分钱都嫌多。”
陆殿卿见此:“也可以,反正现在钱要到了,两清了。”
林望舒:“你怎么知道他来找过我?”
陆殿卿:“因为他也找我了。”
林望舒小心地道:“他说什么了?”
陆殿卿挑眉:“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
林望舒:“那倒是没有,可他毕竟和我谈过,万一你心里不痛快吃醋呢?”
陆殿卿眸光淡淡地刮了她一眼:“也没什么,谈起过去,谈起你们火热的爱情,谈起他对你的好,谈起你们打算结婚的规划……”
林望舒听得脸都发烫了:“他就是在瞎说,他对我一点不好,根本没这些事,这都过去了。”
陆殿卿:“然后我告诉他,我结婚了。”
林望舒诧异:“他说什么了?”
陆殿卿面无表情地道:“我没告诉他是谁,只是请他到时候一起吃饭,他说会记得叫嫂子,还会给我送贺礼。”
林望舒愣了下,之后倏地笑出来。
她笑着说:“巧了,我也和他说我结婚了,但我没说是谁,他——”
她突然发现,陆殿卿可真够坏的。
当然自己也不善良。
回头雷正德知道,还不活活气得蹦起来。
林望舒笑道:“他该不会和你反目成仇吧?”
陆殿卿扯唇,淡声道:“随他。”
反目成仇是吗?一年前他就很想和他反目成仇了。
林望舒:“那就不管了,反正他生气就生气,关我们什么事!”
陆殿卿:“另外,我约了一周后带你去量尺寸,说好要给你定制几件衣服。”
林望舒:“去哪儿?”
陆殿卿:“前门。”
林望舒:“好,那到时候去,正好那时候附属学校的录取可以出结果,我顺便去看看。”
陆殿卿:“我三叔过来上门后,我们应该会一起吃饭,到时候我姑姑也会回来了,你不用多想,该怎么着怎么着。”
林望舒:“嗯。”
陆殿卿:“回家去吧,不然晚了。”
说着,他把她的包给她:“记得拿着书,这个可以过一个月还。”
林望舒:“好。”
她和他说了再见,往前走,走了几步,却有些不舍得,又回头看他。
陆殿卿:“嗯?”
林望舒想了想:“你不要听雷正德瞎说,他对我一点不好,你比他好多了,他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他连比都不配和你比!”
陆殿卿眸中便泛起笑:“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