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车。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郁南的车才姗姗来迟。
车子平稳地驶到大宅门口的喷泉处,司机下车来,替后座的人开门。过了十几秒,车里的人才揉着眼睛下来了。
郁南身穿一件灰色短款大衣,里面搭配了一件卫衣与宽松的裤子,是时下年轻人流行的舒适类装扮。大概是因为在车上睡着了,他脖子还有一个卡通颈枕,头发有点乱,脸上有一团压出来的红印。
好小啊。
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
可是长得好好看。
司机帮郁南提了箱子,郁南终于有些羞涩了,和他道了谢之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任叔去接住他:“南南,路上辛苦了。”
见到认识的人,郁南稍微松一口气,可对方是长辈还这么客气,他就有些脸红:“任叔,您好。”
任叔带着郁南进门。
因为好奇的佣人们纷纷收回视线,在各自的岗位做事。
郁南跟着任叔穿过前厅,又走过大太太的温室,才来到宫丞的房间。任叔到底年长,考虑得周到,担心宫丞不在郁南会不自在,便不叫他一个人去见大太太。
这个房间很大,都有郁南在F国的公寓那么大。
复古的装潢是与这别墅年代一样久远的,红木地板与布艺都带着厚重感,令人觉得沉稳。
很像宫丞给他的感觉。
“已经有些晚了,你一定饿了。”任叔说,“我听宫先生说你做完飞机人会不舒服,就叫人做了粥。”
佣人端来粥,任叔这么告诉他。
郁南受宠若惊:“谢谢任叔。”
任叔笑眯眯的:“宫先生晚上一定会回来,你不要担心,有什么事可以按铃叫我。我人老了,睡眠本来就很少,你不用怕打扰我。”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宫一洛风一样冲到了房间里:“怎么没人告诉我郁南到了?”
任叔说:“小少爷,这还没来得及呢。”
郁南刚到,正站在房间中央。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衬得这一屋装饰都没他一个人来得耀眼,再加上他身上沉静的艺术气息,竟有点让人生出不易接近的感觉。
宫一洛尴尬地站在那里:“郁南。”
郁南对他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看不出厌恶,也看不出热情。
宫一洛想,死就死吧,大不了被骂一顿丢一次脸就行了,谁叫他当初做错了事?
他对任叔说:“任爷爷,您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郁南说。”
任叔知道宫一洛不敢做什么,年轻人的事年轻人会处理,便点点头走了。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
宫一洛立刻豁出去了:“对不起!”
郁南没反应过来:“什么?”
宫一洛脸胀得微微发红:“上次的事对不起,那时候我以为你和我小叔是那种关系,以为你和以前那些人一样,是我没有尊重你,还对你恶作剧。对不起了,郁南。”
郁南当然还记得那件事,他本是想着这一次来也好,以后来也好,都对宫一洛保持距离就行了。
他向来不浪费时间在他觉得不值得的人身上。
可是宫一洛这么郑重的道歉,竟然很有诚意。
“你想要什么的话……”宫一洛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我都可以——”
“没关系。”郁南说。
宫一洛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郁南又说了一遍:“事情都过去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宫一洛忍不住:“郁南你也太好了吧!”
郁南想了想说:“要是你觉得真的很过意不去的话,这几天可不可以陪我打游戏?”
宫丞这几天应该都有要忙的时候,他才不想无聊到对着一屋子老古董家具发呆呢。
宫一洛这下算是明白宫丞为什么会栽郁南手上了。
这简直是天使好吗。
到底是年轻人,既然都既往不咎了,便扯开话题聊起了天。宫一洛说了一些宫丞生日会的安排,还说了会来些什么人。
郁南小口地喝完粥,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等宫一洛这个话痨一走,他来不及洗漱就跑去了宫丞的大床上睡着了。
宫丞回来已经是深夜。
一进门就脱下外套递给佣人:“人呢?”
佣人想起那个漂亮的小玫瑰,微笑道:“先生,任叔带他去了您房间。”
宫丞便淡然地点点头,大步朝房间走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等他。
是他的爱人。
宫丞关上房门走过去,看见台灯的光线里郁南的脸静谧祥和,怀中抱着一个枕头睡得正酣,他睡觉要抱东西的习惯一直都在。
他们已经又是一个月不见了,此时这个小家伙毫无防备的睡脸让宫丞的心地霎时间柔软一片,似乎白天的忙碌,做不完的繁重事务,都变得不再让他心烦。
所谓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便是此刻心情最好的诠释。
宫丞俯身在郁南额头亲了下,郁南没有醒。
他可能是太累了,都没有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