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过城市,小时候看电视都得去夏诚家里看。能跟你当笔友,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但是,你太好了,成绩好、性格好、声音也好,只有在梦里,我才有机会跟你一起读书。现实中,我不敢奢望。”
“当时拒绝你的提议后,我后悔到现在。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一封你的来信,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显示此号码已经被注销。我知道自己的话对你伤害很大,同桌,对不起。”
“乔依之,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最后这句话,像极了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乔依之,听到小黑五次三番拒绝后,嗓音里都带了哽咽,祈求到:“小黑,能不能让我跟你去同一所高中啊?”
我一个人在一中很孤单的。
我想跟你去同一所高中,在同一个班级里,想要拥抱我的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年。
但李闻风的回答是:“不,你只是我的笔友,乔……”
不等他说完,小乔就挂断了电话。彻底跟他断了联系。
小时候,大人总给孩子讲‘狼来了’的故事,主要目的是教孩子不能撒谎,还有一点,就是让他们做什么到得有个度,过分的事情做一遍两遍,大家可能还会容忍。但第三遍之后,再好脾气的人都会被气得炸毛。
这通电话里,小乔一共问了他八遍‘我想跟你一起读书,好不好’。
第一遍,小乔邀请他来一中,他说自己去一中的话没有奖学金,养不活自己。
第二遍,小乔说‘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顺便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成绩’,小乔从没在任何同学面前炫耀过成绩,她总是按照老师们给她立的‘不洋洋自得的学霸’人设,努力的压抑自己的天性。
但却又在私下里,把这些开心都写在给小黑的信里。
可小黑给她的答案还是拒绝。
最后一遍,小乔问的时候都快哭了。
得到答案后,她彻底哭了出来。
然后,小乔把那个爬墙、抓鱼、上树样样都在行的男孩子彻底封存在记忆里。
她用坚硬的壁垒把自己包裹起来,再不给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没人知道,17年的暑期,作为初三毕业生的李闻风整整三个月没有作业,他忙完农活,天天去镇子上的邮局晃悠,但是却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从城里寄回来的信笺。
顶着炎炎夏日,接近四十度的高温,李闻风一天能跑三趟邮局。
要知道,他跑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四十多分钟。
有时候天公不作美,临时变天,李闻风淋的跟落汤鸡一样,眼巴巴去邮局柜台询问。
可他所期盼的,那个声音温柔里泛着甜意的小姑娘,却再也没给他寄过信了。
就连他寄过去的十几封信,也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寄信途中,又踩在了这条已经走过无数次的马路上,以往轻快、期待的心情再也不复存在,但他依然执意的去寄信。
他心里隐隐的猜到,就算一直寄信,小乔也不会回来。但李闻风就是觉得,若是自己再不给小乔寄信的话,那么……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茫茫人海中,他再也找不到那个叫乔依之,那个闻到甜甜的糖糕会流口水的小姑娘了。
再后来,九月份开学前,李闻风拿到了实验中学给他的两万块奖学金,第一时间就去镇子上的百货大楼给自己买了一身上百块的衣服。
他对着明亮的镜子打量自己。
就连售货的阿姨都说:“小伙子这一身可真精神,模样也俊俏,那边两个小姑娘一直都看你呢。”
李闻风当时开心极了,当然,他不是因为别的小姑娘看他而开心。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点站在乔依之面前的资格。
于是,李闻风去电话亭欣喜地给乔依之打电话,他想,自己现在就能去城里跟乔依之见面,他依然会局促、不安、紧张。
但他好歹有点胆子和勇气了。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那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查证后再拨。
李闻风不信邪的打了十几个,又跑去隔壁镇子换电话亭打,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电话,打不通了。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真的停机了;第二种,就是号主拉黑了所有未在通讯录联系人,不再接听陌生来电。
但不管是哪一种,小黑都再也联系不到小乔了。
那段时间,就连眼神不好的李奶奶都察觉出了李闻风的不对劲。
可老人家也没办法啊,她跟孙子代沟太多了,甚至都不明白孙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能尽可能的给孙子做好吃的,想尽办法让他开心一点。
但李闻风除了情绪低落外,该交代的事情一件不落。
他分配好三年来的开销后,花了八百块给奶奶屋子里添了电视和天线,快开学时给奶奶说:“一个人在家没事就看电视,这个音量按钮,这个是调大的。地里的活你也别担心,隔壁田叔会帮忙,我放假回来再给他们家干活……”
李奶奶临走前只是拉着孙子的手,说:“要、笑!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