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婉叹了口气:“我本该陪他一起回京才是,只是……我也有难言之隐,不知伴伴可能理解?”
“老奴知晓夫人苦心。”
秦恍对范婉不愿回京城的行为也很是疑惑,但见她宁愿赖在这苦寒之地,便知道她并非不想回京,而是不能回京了,再联想这位夫人之前的身份,秦恍想着,恐怕这夫人与陛下之间,有一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纠葛吧。
“夫人待小殿下极好,便是王爷还在,也只会感激。”
范婉笑着摇摇头:“我待寿儿如亲生,这辈子,我除了寿儿,再无其他孩子了。”
她站起身:“我只等着寿儿有朝一日,能接我回去了。”
秦恍自然知道范婉这话的意思,往前一步紧随在范婉身后:“夫人放心,小殿下早晚有一日,会将夫人风风光光的接回到京城去,届时,夫人所有的心不甘情不愿,都将不复存在。”
范婉抬手轻轻的扶住秦恍伸出来的手:“那本夫人,也就放心了。”
一直到了五月,太上皇的病情才有所好转,甄太妃三月薨逝,太上皇整整缠绵病榻将近两个月,水渊每逢月初便会到承德行宫来侍疾数日,除此之外,亦会叫宫中妃嫔轮着班的往承德行宫赶,这来来去去的,不过两个月功夫,那些妃嫔们眼睛都瘦大了。
太上皇年纪大了,再加上服用丹丸过多,轻微的朱砂毒素积攒在体内,这一次昏过去,也是因为惊怒过甚而导致的血冲天门,简而言之,便是中风了。
醒来后也是口歪眼斜,虽说说话没什么影响,可说两句就会不由自主的流下口水,最重要的是,他半身不遂了,右手和右腿直接没了直觉,只有左手能动。
自醒来后便一直处于盛怒之中。
水渊得知太上皇脱离危险,急急忙忙的从京城赶到承德行宫。
太上皇靠在床上直喘气,水渊见地上被砸碎的那些碗,连忙跑过去,丝毫不在乎太上皇身上的污秽,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叫太监再上一碗药,亲自端着喂他。
嘴里还轻柔的哄着:“父皇,便是再生气,也别和身体过不去,药喝了才能好。”
太上皇何时被儿子这般哄过。
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水渊趁他愣神,喂他喝药,一碗药下了肚,太上皇方才醒过神来,看着满眼关切看着自己的儿子,太上皇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懒,挥挥手,叫太医和宫人们都下去。
他自己则是喘着气,用健全的左手拽住水渊的手腕:“你的身子什么情况,你如今可知晓?”
水渊沉默了一瞬,点点头,眼底染上落寞:“知晓。”
“那你可知,这代表了什么?”
水渊再次点头:“知晓。”
“老二家的两个儿子,你看如何?”
水渊猛然抬头,双目满是诧异的看向太上皇:“父皇,我虽子嗣艰难,却并非不能生养,况且我如今正当年,何必这般着急?”
“皇帝无子,当社稷不稳。”
他蹙眉:“可谁告诉父皇,我无子?”
太上皇意外:“难不成你有儿子?”
“自然是有的。”
水渊脸上露出几分嘲弄:“这些年,甄太妃把持后宫,我便是有了儿子,又怎敢带入府中,我那皇儿,自然是随他母亲住在宫外,如今已经五岁了,聪慧非常,两岁时,便拜了林如海为师,如今我已叫林如海带着他回京城了,要不了几日,便可以带着他来行宫拜见父皇。”
水渊刻意将寿儿的年岁往小了一岁说,便是为了叫人不往康王嫡子身上牵连。
果不其然,太上皇一听说孩子都五岁了,水渊竟然从未透露过风声,便知道,这个儿子,这些年也是防备着自己的。
水渊没儿子,他担心,可一听说,他有儿子却不说,一直藏着,他第一时间却不是高兴,而是愤怒。
愤怒于这个儿子的阳奉阴违。
“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太上皇浑身开始发抖,口水从嘴角流下,目光中带着怒意:“竟一直以为你是你们几兄弟中,最老实的。”
如今看来,反倒是最奸诈的。
水渊掏出手帕,细心的为太上皇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多谢父皇夸奖。”
他垂下头,贴在太上皇耳边轻声笑了笑:“也让父皇失望了,二哥的两个儿子,自然一辈子都是二哥的儿子,朕怎么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