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红楼(二十七)(1 / 7)

终于来了!

这是范婉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这声音有点耳熟!

“你若不吵不闹,我便松开手。”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自在,显然,这样夜探香闺的行为他也是头一回做,业务不大熟练,所以整个人绷的非常紧。

范婉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瑟瑟发抖,眼泪簌簌流下,落到男人的手背。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可联想到家里这些人,其实也不难猜。

水涵水溶已经被过继,而且年纪很小,还没到委以重任的年纪,下人们又有武师父镇着,涂夫子年岁又大了,虽然有动机,但着实没必要,他是贾惜春的夫子,只要随意找个借口,就好比前几日那样,就能顺利与她见面。

这么一分析……这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不做他想,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亲自过来找她。

现在当皇子都要内卷了么?这种掉节操的事也要亲力亲为?

她一边装作害怕,一边悄悄伸手到枕头下面,那里有她一直放着的,用来防身的剪刀。

剪刀不大,就是绣花时用来拆线的黄铜鹤形剪刀,这种剪刀最大的优点便是它的刀尖格外的尖且细,扎了人会格外的疼,出血量却不会很大。

用在此时正合适。

范婉冷静的分析着此时她该做什么反应,手却已经将剪刀给捏在了掌心。

如今不是后世。

现在的女子名节格外重要,一旦四皇子出现在她房里的事被旁人知晓,四皇子或许只是增添一桩风流逸事,可她却是要被人唾弃,名声皆毁,死都无用。

所以她下手一定要有分寸。

心跳在狂跳,额头因为紧张出了不少汗。

水渊却以为她在害怕,其实想想也是,哪个女人面对半夜钻入房内的登徒子会不害怕呢?其实他是以为秦氏已经睡了,才临时决定进来搜寻一番的,毕竟按照宫里的习惯,至少得主子睡熟了,下人们才能离开,谁能想到贾家的规矩这般不一样。

“你不说话我就松手。”他又确认了一遍。

范婉这次点了头。

水渊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做这登徒子,若这秦氏真与废太子有关系,看这年纪很可能是自己的堂妹,对自己的堂妹下手……他还没那么禽兽!

感受到捂着嘴巴的手,力道慢慢松了开来。

范婉立即一副脱力模样往前一扑,瑟瑟发抖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孱弱,可就在男人抽身想要后撤的时候,她猛地一转身,捏着剪刀就对着男人的脖子用力捅过去。

这一刀,她是下了死手的。

水渊反应不及,只避开了脖子,那一剪刀直接扎在了他的肩头。

范婉一边抽噎,一边猛地抽出剪刀,仿佛一只吓得快要崩溃的小兔子,趁他捂伤口的空档,捏着剪刀就冲下了床,结果却因为腿软猛然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她手脚并用,捏着剪刀往门口爬,狼狈至极。

而她身后,水渊猛地捂住自己的肩膀,鲜血从指缝中溢出,疼痛让他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弱女子给伤了。

他猛地转身,就看见范婉已经快要爬到房门,眼看着就要够到门,顾不得肩膀上的伤,迅速跑过去,用没受伤的手一把将范婉给掀翻了,范婉本就没真的打算出去,干脆顺势换了个方向继续爬,最后爬到了窗户口的大衣橱旁边,背抵着大衣橱的柜门,手里举着染血的剪刀,浑身哆嗦的看着渐渐逼近的身影。

嘴里呜咽着:“不……不要……你到底是谁……”

水渊捂着肩膀走到范婉跟前,今天月色极好,透过窗户,恰好洒在衣橱的门上,也恰好洒在了范婉的身上。

他借着窗外月光低头看向她。

女人很狼狈。

头发凌乱,满面泪痕,身上只着单薄的亵衣,莹白如玉的肩膀与手臂在月光下仿若发光,攥着剪刀做防护姿态的手微微颤抖,凤仙花染就的指甲此刻沾了血,愈发显得十指纤纤,她蜷着身子,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就是个被吓坏了的女人罢了。

刚刚那一刀,大约已经用掉了她所有的勇气。

水渊蹲下身,抬手握住那捏着剪刀的手,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脸暴露在了月光下。

范婉的身子猛地一颤,声音里带上不敢置信:“四……四殿下?”

水渊低低的‘嗯’了一声,手下发力,略微强势的将剪刀从她手里给夺了下来,站起身来:“你先穿衣服,我有话问你。”说完,他绕过屏风走到内室,掏出火镰点蜡烛。

很快,内室亮了起来。

范婉呆坐了一会儿,才仿佛找回力气一般,颤颤巍巍的起身,哆嗦着开始穿衣服。

点燃蜡烛的水渊环顾整个内室,只见一张雕花大床,帐子半开,被褥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范婉挣扎的结果,雕花大床外头有一张月桌,上面放着一个笸箩,笸箩里有做到一半的针线,还有……一把与他手中这把一模一样的黄铜剪刀。

水渊顿时觉得眼睛被烫了一下,端起笸箩就放到了旁边博古架的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