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确实没想到浑然一幅女强人表现的于明秀竟然也爱写写画画,不然的话不会在书房里弄这么齐全的套装。
真的很齐全,基本上文房里要用到的物件,这里都有,水盂、镇纸、笔海、笔架山等等一样不缺,书桌上也有看这品质不错的宣纸,墨锭、毛笔、砚台、羊毛毡等该有的也都有,品质同样不错。
当然,最亮眼的还是那只大的老书桌和那一方歙砚。
那只书桌并不是常见的国内传统老样式书桌,而是典型的欧洲风格,正面抽屉和两侧的挡板中间是用赤红、浅黄两色红木拼合出来的几何图案,有点类似于魔方的方块,赤红色方块和浅黄色方块错落有致的叠加在一起,视觉效果很奇特。
除此之外,书桌的边缘、横枨、抽屉框以及桌腿周围还镶嵌了大量的洛可可风格的金色涡卷叶装饰物,看起来像是纯金的,连桌腿的脚部也被包裹起来了。
当然不可能是纯金,纯金这玩意儿裹桌脚可不怎么好用,毕竟纯金的硬度不高,也不怎么耐磨,先不说能不能呢用得起,就算用得起,也很不实用,得经常修补才能保持完整。
所以这一定是铜鎏金工艺。
铜流金工艺可不是华夏独有的传统工艺,在西方也早早的就有了在器物表面镀银的历史,随着时代的发展,发展出鎏金工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当然也有可能确实有被华夏的传统手艺影响,但这基本上给属于无可考据的东西,没什么好的说。
只要知道,欧洲也有地道的铜鎏金工艺就可以了。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近现代的欧洲在传统手工艺和现代化生产力的结合上做的更好,同样是铜鎏金,欧洲这边的鎏金层更细致更坚固,保存的时间也更长,这是因为他们对黄金的提炼、喷涂等技术掌握的更加现代化,而华夏这边直到解放之前还在使用最原始也最传统的提炼工艺,差距自然很明显。
当然,现代化有现代化的好处,原始有原始的好处,这点没必要硬分高低。
但是在于明秀这张洛可可风格十足的欧洲老书桌上,这大片大片的铜鎏金装饰物的品相却非常好,不但鎏金层保存的相当完美几乎看不到什么磨损,而且那种明晃晃金灿灿的色泽也跟这种华丽繁复的装饰风格格外相称,看这就很大气很富贵。
如果只是这样,徐景行也不会太过大惊小怪,让他感到惊艳的是这只书桌的装饰虽然是洛可可风格,但整体造型却跟明代那种三弯腿的大书桌很相似,四条桌腿拐弯的弧度跟他书房里亲自打造的那只小书桌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
很显然,这是借鉴了华夏的传统家具制作风格,是一件地地道道的中西方文化交汇融合的文化结晶。
这样一只书桌,恐怕没个二三十万拿不下来。
也就是这书桌的材质只是普普通通的椴木,要是换成紫檀木或者黄花梨,那就奔着七位数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出色的老书桌,除了工艺和造型设计之外,连品相都是无可挑剔的,除了鎏金层完好无缺之外,拼接起来的桌面也没什么变化,不像一些保存状况不好的老家具那样木料都变形了。
这于明秀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这样一张书桌不但可以自己用,可以当装饰品点缀书房,更可以当做投资品,只要不损坏,这样的小精品老物件只会越来越值钱,升值空间很大。
至于那一方歙砚,其实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品相什么的都谈不上,但内在却很不错的,有点看头。
怎么说呢?
歙砚这种砚台,本质上是一种特别的石头,只是这种石头的质地恰好可以做砚台,但同样一种石材,在质地上还是略有区别的,质地好的下墨更快,质地更细腻更坚硬,磨出来的墨汁也更润泽,储水储墨效果也更出色。
于明秀这块砚台的质地就是歙砚中的上品,连徐景行自个儿用过的那方歙砚的质地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惜这么一块好的歙石,却配了一手中规中矩毫无特点的雕工,以至于这方砚台完全没有造型可言,就是最最普通不过的椭圆形,问题是这椭圆的弧线都没打磨刘畅,像是小孩儿的玩闹之作,只是在石头正面挖出了一个标准的墨池,仅此而已。
不出意外,这玩意儿应该是不识货的普通石匠随手凿出来给自己女儿用的。
真是太可惜了。
我要是有这么一块极品石头,一定能雕出一方价值万金的极品砚台。
真不知道于明秀是从什么地方买到的这么一件既稀烂又祭品的好砚台。
从实用角度讲,这方砚台简直无可挑剔。
但从观赏角度讲,这只砚台则稀烂到不能跟再稀烂。
似乎可以回炉重造哦。
徐景行端详着手里的砚台,仔细的抚摸砚台切面,感受着细腻之极宛如婴儿皮肤一般的触感,若有所思。
彻底大改是不可能的,毕竟整体造型已经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