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广泛而言,装裱这个概念还包括其他的装裱方式,不过其他装裱方式相对而言比较小众,使用的人不太多,比如说手卷和册页这样的装裱方式,几乎没什么人用,现在绝大部分吃裱活儿的手艺人甚至根本不会这两种装裱方式。
至于那些更冷门的,那就不用再提了,基本上已经被历史淘汰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装裱看似简单,实际上讲究极多,光是现在比较流行的装裱流派就分很多种,像什么宣和装、吴装、行帮、红帮、一『色』裱、二『色』裱、三『色』裱、仿古装池、惊燕等等分类都很有特『色』。
只是这些所谓的分类,其实就是吃裱活儿的手艺人们从祖辈那边学来的死手艺,一般只会一种或者两三种,每每接到活儿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来装裱,很少变通,这样一代传一代,虽然特『色』越来越鲜明,但路子也越来越窄了。
只有那些真正的装裱高手,才能将几乎全部的风格都信手拈来一,因为装裱这东西,说白了就是给字画做包装而已,只要包装的好看,能衬托出字画的特『色』,那就是好的裱工。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不容易,因为真正的装裱也相当于是艺术再创作的一个过程,没有真本事是真做不来的。
所以别看徐景行跟这老太太谈的不错,实际上还没有松口呢, 现在还在试探这老太太的底细中,只有确认这老太太真有那个本事能把他的《佛图》装好,他才会真的答应下来。
而邓老太太显然也懂规矩,笑着摇摇头,“我手里还有些存货,够用了,”然后问:“那轴帽呢?”
轴帽就是画轴的天杆和地轴两端扣着轴心,能起到装饰和保护作用的盖子,普通字画的轴帽一般用陶瓷或者金属甚至塑料一类的材质,没什么讲究,但对讲究的人而言,轴帽也不能大意,好多人喜欢用贵重材质做轴帽,比如说金银玉石象牙玛瑙甚至玳瑁壳之类的贵重材质。
但徐景行却没什么偏好,想了想道:“轴帽用黄铜吧,简单实用也不落俗套。”
“嗯,可以,”邓老太太点点头,说着从茶几下边取出一本画册递给他,“这是我的作品,你可以翻翻看,没意见的话,一个星期后就可以过来取画了。”
一个星期算是标准时间,他自然没意见,不过还是先翻看那些画册。
说是画册,其实是一本相册,里面存的都是各种照片,由新到旧密密麻麻的厚厚一本,照片中的画的内容应有尽有,水平也有高有低,但裱工却都非常出『色』,不管画的水平如何,裱工都一样用心,都在竭尽所能的衬托画的主题。
当然,裱工所能起到的衬托作用并不是很强,毕竟裱工的限制『性』太强了,只能在『色』调、格式、材质方面下功夫,但正因如此,想要把衬托作用装裱出来,难度才更高。
大致翻过一遍,他对邓老太太这手艺非常满意,点点头道:“手艺很好,我没意见,一周后来取画,不过这个费用问题……”
邓老太太却摇摇头道:“我免费给你装裱,但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得先知道是什么忙,”他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也不觉得意外,本不想管,可又有点好奇这个有点诡异的老太太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竟然求到了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客户头上。
邓老太太想了想,站起来歉意一笑,“你稍等一下,”说着起身走到跟客厅相连的一个房间里,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先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这才轻迈脚步进去,然后拉着一个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走出来。
小姑娘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奶』牛纹棉绒睡衣,看着很活泼,面容也挺俊秀的,身量也颇高,足有一米七二,可身形削瘦,体重可能连八十斤都不到,虽然还没到皮包骨头的样子,可看起来却也有点吓人。另外小姑娘的神情萎靡,耷拉着眉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面『色』也挺苍白,只有脸颊上有那么几丝血丝,病容十足。
不过小姑娘的态度挺好,看起来也挺乖巧,看到他以后主动打招呼:“徐大哥你好,”说着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连忙站起来回应道:“你好你好,”说着给小姑娘倒了一杯茶,然后才扭头问邓老太太,“邓老,这是您的,孙女?”
“嗯,我孙女,邓彩琪,”邓老太太点点头回答道,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的孙女邓彩琪,手掌都在微微的颤抖,身体前倾,那模样真的像一只随时扑出去啄人的老母鸡,可目标却是她的孙女。
有点不对劲儿啊,这老太太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根本没觉得好笑,而是感觉到背后有真真凉风吹过,莫名的觉得阴森起来,有一种瞬间从都市场景转入灵异场景的感觉。
所以下意识的就像打开本相之眼,然而就在他心思刚动的瞬间,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姑娘邓彩琪忽然暴起,尖声叫道:“我叫邓青琪——”一边喊就一边跳了起来,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