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海听到徐景行的说法,立刻皱起眉头,“这壶是葫芦造型,要在上边作画,画一根葫芦藤不是正好吗?”
徐景行笑笑,“不是不行,但那只是最常规的做法,随大流而已,没有什么意思,与其画什么葫芦藤,还不如不画呢,除非你能把那葫芦藤画的出神入化。”
“那不画葫芦藤,画什么?”唐先海想辩解,可是想到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在绘画方面的造诣比他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便识趣的把难题抛了出来。
“其实可以画的内容非常非常多,就看你会不会画了,”徐景行笑道。
“错,是看你的,我已经把刻刀给你了,”唐先海也跟着笑,“快动手,让我开开眼界。”
徐景行想了想,却把金属刻刀放下了,从唐先海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支钢针出来,这钢针是用来扎孔用的,比一般的缝衣针粗多了,不过针头还是挺尖锐。
他用食指的指肚试了试针尖的尖锐程度,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唐先海和安心那惊讶的目光中弯下腰,捏着钢针对着半成品的葫芦壶扎了起来,跟扎小人一样。
当然,他没有真扎的那么狠,反而是蜻蜓点水一般,针尖与壶身一触即收,只留下一个细微的针孔,不,准确的说是针坑,深度都不到半毫米,直径更小,反正就针尖那么大点,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它们的存在。
一旁的唐先海和安心都有些莫名其妙,唐先海更是开口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嘿嘿,看着就好,待会儿你就明白我在做什么了,”他头也不抬的笑着回答道,手里的钢针跟缝纫机上的缝衣针一样,欺负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他的动作快到几乎要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他的手臂在小幅度而急速的起伏抖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打摆子呢。
几分钟后,葫芦外表的针坑越来越多,单个针坑很不起眼,但那么多密密麻麻的聚拢在一起时,就很明显了。
感觉到手臂稍微有点发困,他停下来后侧半步,歪着头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看到那片像是一团墨『色』一般的针坑后,满意的点点头,效果很好,甚至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唐先海的眼睛都直楞了,“这,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就那么扎的,”他嘿嘿笑道。
“可,这也太神奇了吧,用针作画,你怎么想到的?”
“这不算稀奇吧?我记得有些特殊印刷机的工作原理就是这样的啊,而且就算是正常作画,不管是用什么工具,不管是线还是面,都是由一个个更加细微的点构成的,我这点,不过是稍微大了些而已,原理是一样的。”
“可是,能把这种原理应用在实际上的却只有你一个人,”唐先海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作画方式,但用针扎画还是第一次见,太神奇了,最关键的是,这效果非常好啊,竟然在紫砂器的表面扎出了宣纸上才有的晕染效果,真心佩服!”
徐景行没想到自己的灵机一动,竟然让唐先海如此失态,一时间还真有点骄傲,这种创造力和想象力可不是如意手套所能给予的,完全是他厚积薄发的结果,当然,也可以说他的天赋比较好。
但不管怎么样,他确实开创了一门全新的流派,虽然在某些人眼里可能只是投机取巧的小道,可还是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光环加成,不信的话,看看唐先海的反应就知道了。
唐先海可不是安心那样的菜鸟,而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能让这样一个老江湖敬佩到顶礼膜拜,便不难预料到,他这门技艺大有可期。
不过谦虚还是要谦虚的,他笑接着唐先海额的话道:“其实这技巧跟沙画一样,把针坑想象成一粒粒的沙子就好了,那些沙画艺术家能用沙子画出那么美妙的画作,我用针坑没道理做不到啊。”
唐先海却只是摇头,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几分钟,还用放大镜和强光手电照了一遍,这才叹息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你说这跟沙画一样,听着似乎没错,可做沙画跟做普通画其实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是把墨汁换成了沙子,又去掉了『毛』笔,直接用手作画罢了,一抓一把沙子。”
“而你这针扎画的难度却要高的多,因为你相当于是捏着一粒粒的沙子往平面上摆,别的不说,光是对眼力、腕力以及注意力的要求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何况你能摆的这么精细,”唐先海感慨道:“我刚才看过了,你扎的那些针坑并不是胡『乱』额的挤在一块,而是相当有序,针坑的疏密程度和深浅程度相当自然。”
“针坑越浅,针坑之间的间距越大,这样看起来颜『色』就越淡;针坑越深,间距越小,而颜『色』则越深,正因为这种变化,才使得这些针坑在紫砂器的表面呈现出这样的晕染效果,最关键的是,这种由浅到深的颜『色』变化非常自然,跟在宣纸上画的水墨画几乎一模一样。”
“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相信这是人力所为,一般人可能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