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上下打量了刘德壮一番,然后目光落在林尽欢身上,缓缓发问:“确有此事?”
“是。”林尽欢不卑不亢,抬眼与县令对视。
这个县令十分消瘦,脸部骨头凸出,眼底青黑,看着又刻薄又憔悴。
“大人!”高小虎立刻就要给付豪出头,“这些恶民故意诬陷豪哥,那个庸医更是可恶至极,他活生生把豪哥打傻了!大人明鉴!”
县令其实早就看见呆呆傻傻坐在地上的付豪了,来时岳父叫他防着些套路,所以他没有主动去问,反而等人开口。
高小虎出这个头也让县令看清了局势,现在付豪的行为没有被锤死,现在还有翻身的余地,这一局稳住就没有危险了,如果把控得好还能直接把这三个人压入牢中永远闭嘴。
“大人,我医术不济,请大人去请永寿堂的大夫来看看付捕头的伤势再下定论。”宋大夫也不急着反驳高小虎,毕竟上了公堂只靠嘴皮子是不行的,一切都要看证据。
“是,不过永寿堂就一位大夫,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还是让回春堂派个利索的大夫来看看吧。”县令自认聪明,让人去请回春堂的大夫。
这正合宋大夫意,如果县令心中没鬼,顺着话找永寿堂的大夫就好了,偏偏县令心中有鬼,担心永寿堂里的大夫是宋大夫的同谋,所以找借口去请回春堂的大夫。
巧就巧在,永寿堂里的大夫与宋大夫并不熟,回春堂里的大夫才是宋大夫的熟人。
在等回春堂大夫来的期间,县令让宋大夫讲清付豪入室行凶的过程。
宋大夫简单说明,就是自己回家时正巧见到付豪提刀要对林尽欢下手,自己赶紧上去把付豪打了一顿打晕了。
县令在心中暗骂付豪是个蠢蛋,脸上还带着笑说道:“宋大夫身手真好,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小舅子和这位小姑娘怕是要受伤了。”
他嘴角还是带笑,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接着说:“不过啊,现在他俩什么事都没有,你可是把我手下打出脑疾了,这事该怎么算呢?”
好家伙,这县令说话喘大气,把人抬高,等人放松了又放个炸弹。
“大人这个想法不对,如果有歹人来行刺你,身边的人为了捉拿刺客将人打伤,那时候你会给刺客道歉吗?”林尽欢拱手弯腰,看似恭敬,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冒犯着县令,“你会和一个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人说对不起吗?”
她甚至还用道歉的口吻对坐在地上的付豪说:“对不起啊大哥,没让你杀成人,还把你打伤了,要不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你?这也算完成你的心愿了是吧?”
付豪的眉毛与嘴角出现了不规律的抖动,却还是保持眼神空洞不做回应。
林尽欢这番言语在高小虎看来就是在羞辱付豪,他又怎么愿意看着自己的头儿被羞辱呢?
“强词夺理,豪哥分明没有对你们动手,是你们恶意打伤豪哥的!”
“到底是谁强词夺理?你在现场吗?你看见了吗?你什么都没看见凭什么说我的不是?你菩萨心肠看不得自己身边的人被诬告,那万一我和刘德壮死了也是活该被杀是吧?”就和刚刚在牛车上一样,林尽欢一开口就能把高小虎呛住。
连坐在上头看着的县令都有点冒汗了,赶紧喝口茶顺气。
“当时豪哥走前和我说他去方便一下,谁知道就晕倒在你们那里了,说不定就是你们故意把他打晕带过去的呢?”高小虎被林尽欢逼得有些慌,说话有些结巴,但还是努力地和林尽欢争辩着。
林尽欢咧嘴一笑,像是在嘲笑高小虎的逻辑,又像是认为自己必胜了:“嘴和腿都在他自己身上,他想说什么想去哪里他自己决定,他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可是有很多村里人看到他被宋大夫打晕的,我问你,有多少人见了你家捕头去茅厕了?”
“我见到了那个捕头把林姑娘吓哭了!”
“我也见到了!”
两个跟来的小伙子跟着百姓在前排围观,听到林尽欢说有证人,两个人小伙立马大喊给林尽欢“应援”。
外头的百姓一听这两个小伙子是知情人士,连忙追问事情中的细节,只是两个小伙子知道的也不多,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到这个份上,高小虎自己也开始有点动摇了,因为林尽欢说到点子上了,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因为一句话就认定付豪没有去宋大夫家是不行的,特别是林尽欢这边是真的有证人。
“咳咳,肃静!”县令让外头的人先闭嘴,他的头顶好烫,感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回春堂的大夫来得可真慢,高小虎连个小姑娘都辩不过,真没用。
岔开话题也不敢,这个小姑娘伶牙俐齿,深怕一个不注意就给她找到机会借题发挥了。县令又喝了口茶水,将杯子放下,他一脸正色道:“都别吵了,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刘德壮一直提心吊胆,现在听到要暂时休息等大夫来,他终于找到机会缓口气了。在自己姐夫那冷冷的眼神扫下来的时候,他慌得要死,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没了命还要连累林尽欢和宋大夫。
奇喻给黎靖云打好了洗澡水,把人抱下轮椅,帮忙脱去外衣便去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