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寅承天天守着宋瑶，当然知道她到底有多不对劲。

她总是对着空气突然说一句话，但等他过去的时候，她就一脸茫然，全然不记得刚才说了什么。

有的时候，她就会抱着那本从家里带过来的本子写写画画，上面是裴寅承看不懂的文字，他找人翻译了一下，发现记录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她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记住这些事，不想忘记。

裴寅承看到她这两天瘦了一大圈，心里也急，可在她面前又得忍着。

这天晚上，宋瑶突然抱住了裴寅承。

她的声音轻快语调上扬。

“裴寅承，等小孩生出来以后，你要好好教他做人。你这么凶，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裴寅承愣了一下，随后回抱住她，紧咬着下唇，哑声说：“那你呢？”

宋瑶唔了一声：“我舍不得教训他，我一定会很宠他的，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所以你要拦着我。”

“好。”

宋瑶又说：“不过以后小孩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你不能当坏人，不能轻易拆散他们。”

“好。”裴寅承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要是他年纪轻轻就乱搞女孩子，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打。要教育他女孩子是用来珍惜爱护的，不可以这么做。我舍不得打。”

“好。”

“你为什么不说你也舍不得？”

“慈母多败儿。”

“你在贬低我。”

“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做个慈母，我来教他堂堂做人。”

“我听起来怎么不太像啊？”

宋瑶想翻身，却翻不动，捧着肚子，呜咽了一声。

“裴寅承，好痛。”

裴寅承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立即按响了床头的铃，从床上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阿瑶，孩子可能马上就要生了，医生马上就会过来。我会陪着你，你别怕。”

宋瑶痛得不行，浑身都在冒冷汗，听到裴寅承的话囫囵点着头。

医生护士来得很快，将宋瑶送进了手术室。

裴寅承也换了消毒衣跟了进去。

他全程握着宋瑶的手。

宋瑶死咬着下唇，分娩的过程太过痛苦，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散去。

裴寅承感受到手中的力度时大时小，一直在边上低声安抚。

宋瑶流着泪。

“裴寅承，我是不是快死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鲜少这么哭。

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裴寅承也红了眼，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疼得要命。

“阿瑶，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医生安抚着宋瑶的情绪，让她调整好呼吸。

手术室外一堆人都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都接到消息说宋瑶要生了，飞奔过来守着。

里面先是传出了一声啼哭，随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手术室外的成远几乎要老泪纵横。

“嫂子生了！嫂子生了！”

青云等人也高兴得不行。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护士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出来，他们都迎上去看。

随后有人意识到：“裴哥呢？”

护士脸色有些发白，她用极低的声音说：“裴夫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