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手抱住的大粗腿这个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是爷爷奶奶和老鸨一下也稍稍顿住脚步没有上前抢。
她失望了,知道有可能已经认错人,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跑出一百米。
她连忙站起来继续往村子里人最多的榕树下跑,边跑边大声地哭喊,希望引起村子里好心人的注意并得到帮助。
但是她真的人小力微,没一会就被追上来。
就在姚大石即将抓住她时,刚才那个大粗腿拦到了小妮妮的前面。
将满脸泪水,衣服褴褛的小丫头往自己身后一拉,身着陈旧打着补丁长衫的颜老族长挡住了前面的三个人。
“你们这是要把这么小的丫头卖去青楼?姚老太爷,你家可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富户,良田都有几十亩,何至于此。”铿锵有声非常有魄力的声音。
颜老族长叫颜哲清,村子里谁都给他两分薄面,他少年得志,十一岁中童生,十七岁中秀才而且中的是清河县的榜首,想当年在清流县他可是年龄最小的秀才。
当年他可是整个清流县的荣光,可是受到县太爷亲自接见的。
桃花村里的村民当时都觉得村里祖坟冒青烟,以为村子里要出个大人物了,最不济怎么都会中个举人,可没想到,从那年开始,颜老族长就开始走了霉运。
头一年考学家里老父亲过世,错过了秋闱,两年后老母亲也死了,守孝几年又花了不少钱。
四年后再一次出去赶考,路上又遇到了土匪被砍断了腿,治腿又把家底都败光了。
第四次倒是安全到了盛京,又生了场大病,连考场都没能进入。
后来娶儿媳、生孙子家里越来越穷苦,而且事事不顺,家里由拥有的几十亩良田的富户变得只剩五间破屋和三亩薄田,成了村子里实打实的穷户,祖产都败在他手上。
家里破屋薄田,孙子也相继出生,全家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如果自己再坚持赶考,就真的没脸了,于是他主动放下身段,不再考学。
族里的人敬重读书人,一开始选他做族长,可是看他们家天天霉运缠身,担心受牵连村民颇有微词,也不怎么靠近他们家。
颜老族长由年轻时踌躇满志的少年,变成了半辈子坎坷倒霉运的老头子,他也偃旗息鼓心灰意冷了,于是干脆主动请辞了族长的位置,应聘当了邻村私塾的先生。
一个月挣一两银子养家,明明才四十八岁却有六十八的沧桑,由于当过族长为了和现在的族长区分,村子里的人习惯尊称他“老族长"。
姚老太爷还是要点面子,特别是看到面前的读书人颜老族长,头低了下来,自己的两个大孙子还是颜老族长的学生呢。
村子里的人背地里再怎么嚼舌说颜老族长怎么背时,但是表面上还是对他恭恭敬敬的。
“让颜老爷见笑了,小孙女不听话,正想教训她呢。”姚老太婆说着就想抢过小妮妮。
小妮妮再也不敢相信他们,死死地抱住颜老族长的大腿:“他们不是教训,是真的要把我卖到青楼,银子都给了。”
小妮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十有八九颜老族长就是她的救星大粗腿。
颜老族长看着旁边浓妆艳抹的老鸨,哪里会相信他(她)们的话:“教训孩子还需要青楼的老鸨来,这是让青楼的老鸨来教训吗?”
本来顾及到颜面想关起门来卖孙女的,这会银子都拿了,姚老太爷只想快点息事宁人,也不再给颜老族长颜面,硬气地说:“就算卖孩子,那也是我们姚家的事,颜老爷还是回去管管自己家的孩子吧。”
颜老族长可是饱读圣贤书的,这二十多年霉运磨光了他的心气,平时在村子里努力减少存在感,都是低调做人,这会好不容易仗义执言,哪里看得别人卖亲生子女进火坑?
如果说是为生活把孩子卖做童养媳或者做丫鬟也就罢了,这会可是说要卖进青楼,而且这姚老太爷家也不是村子里的穷户,家里可有五十亩良田呢,而且住的也是青砖大瓦房,哪里会逼得到卖孙女的地步?
但是颜老族长倒霉运惯了,做事情也不像年轻时候理直气壮,也担心管不起这档子闲事。
但是小妮妮也真的太可怜,这会哭花的脸上,黑白纯净的大眼睛,流露出胆怯和祈求的眼神,就像一只垂死的流浪猫。
小妮妮瘦得跟竹竿似的,下巴尖得像个锥子,非常灵动的小脸,任谁看了都心疼,这么小的孩子,这姚家人怎么舍得卖掉!
颜老族长生气了:“你卖给别人可以,但就是不能卖到青楼,不然可就是我们桃花村的事了,败坏的可是桃花村的名声,不然我就一张状子,把你告到县衙去。”
渐渐围观过来的村民里都知道,颜老族长虽然落魄了,但是他如果舍得这张老脸找到县衙,还真说得上两句话。
“造孽啊!家里也是出读书人的,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
“照我说,就应该把他们给告了,让姚家人长长记性。”
“把村长和族长都叫来,让他们主持公道,不然谁还敢嫁来桃花村!”
看激起了众怒,姚老太爷低着头,但是仍然嘴硬地说:“颜老爷何苦管这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