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玲成亲;当日与那些内阁臣子喝了几杯酒,便极少出现在谁家;红白喜事上,今日能出现在此处,倒也是奇了怪了。
李渚霖倒不介意给爱妻母家几分脸面,只道了句,
“你;外甥,那便是我;外甥,正好得闲,过来瞧瞧。
至于为安,看过军士操练之后一时舍不得走,正由云风带着在军营中熟悉军务,我便先回来了。”
“你这爹爹当得可真真是省心。
竟将孩子撇给别人,就这么独自回来了?”
遭了妻子;埋冤,李渚霖倒也并未解释太多,只眼风一刮,朝戏台下西南角那几个坐在一团;侯门贵女扫了几眼,眸底锋光一闪,当下并未发作。
夫妻二人说着家常话,瞧着很是温情。
站在一侧;阮玉梅见了,不禁抿唇一笑,她与李渚霖打;交道并不多,可姐姐嫁入顺国公府两年,到底也不如以前那般惧怕这位权臣姐夫了,将厚厚;戏本递了上去,笑问道,
“寿喜班;功夫名不虚传,方才唱得满堂喝彩。
三姐夫可有何想听;戏么?”
李渚霖眉峰一挑,伸出骨节分明;指尖接过戏本,正要点戏……
可这本新誊写抄录;戏本,在纸页翻动间,传来一阵竹木笔墨;气味,阮珑玲闻了只觉得莫名刺鼻,胃中翻江倒海,一时间竟未能忍住,当即抬了帕子遮掩在口鼻处干呕了起来……
李渚霖脸色哗然一变,眸光瞬间沉了下来,当即并未多想,只冲着侯立在垂花月洞门前;黑驰铁卫发号施令道,
“在场所有人等,没我吩咐不准离开半步。
命人去后厨查验,将今日;所有菜肴与糕点,尽数用银针试毒,但凡有人敢违抗,斩立决!
去,将我那连襟吴纯甫唤来,给夫人诊脉!”
!
在场人等皆大惊失色。
阮珑玲不过就是干呕了一声罢了,李渚霖就疑她是被人下了毒?
莫非当真是有人要暗害她不成?
若果真如此,那他们这些在场;宾客哪儿还能得活?万一阮珑玲有个三长两短,瞧李渚霖这阵仗,只怕是让在场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但愿这位首辅夫人只是吃坏了肚子,又或者是别有缘由,可千万千万…绝不能是中毒啊。
吴纯甫原本在静灵阁中陪护妻儿,听了召唤之后,马不停蹄赶了来,指尖隔着薄纱轻搭在阮珑玲;手腕上,时而微微蹙眉,时而又脸上带笑……神色高深莫测得很!
李渚霖沉得住气,可一旁;阮玉梅心中焦急得很,不禁焦急问道,
“二姐夫,你倒是快快说话,三姐;身子到底有无大碍啊?莫非当真是中了毒?”
吴纯甫经过慎重确定了之后,才神色一松,朝侯在一侧;李渚霖俯身拱了拱手,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三妹;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珠,此乃喜脉!大人,您又要做爹爹了!”
!
因着上一胎生了元气,所以这两年来,宫中所有;太医都笃定了阮珑玲再难怀胎,虽常服用这那些温补滋养;药物,可二人心中到底没再抱多少希望,所以在她干呕之时,谁都没有想过她会是有孕,而只是往身体不适,又或者中毒上头去想。
阮珑玲眸光震动,着实有些不敢相信,当即问道,
“纯甫哥哥,你说;是真;么?”
“确已怀胎无疑,已两月有余了。”
这喜讯一出,在场诸人脸上;神色一松。
其中不乏有会看眼色,擅长钻营之人,当即开始祝贺夸赞了起来……不管是男女,嘴中都道着吉利;话语,一个个仿佛像是自己家中要添丁了那般高兴。
阿杏先是扶着阮珑玲坐回椅上,然后眉眼一挑,朝方才那几个坐在戏台西南角;长舌妇望去,果然,她们脸上;神色都异常精彩……她们方才不是还道姑娘嫁入顺国公两三年,都再未怀胎么?
赶巧了,现在便诊出怀上了!
“赏!
在场人等,皆重重有赏!”
李渚霖方才身上那股子肃杀之气全然消失不见,瞬间眉眼都和顺了起来,他大手一挥,异常豪迈赏了在场诸人黄金百两……
然后又命人端来了几壶浓稠;苦茶来,独独端到了西南角那几个女眷面前。
他盯着她们眸光骤紧,透出锋芒,
“……至于这几位女眷,便一人赏一壶苦茶吧。
若下次还不知收敛,再让我听到有何冒犯之语传出……京中茶馆已有许久未出现新鲜舌头了,倒是不妨多添上几条……”
说罢。
在众人眸光震动,惊骇不已;目光当中,李渚霖附低下身子,将方才诊出孕相;爱妻打横抱起,昂首阔步而去,消失在了月洞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