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年纪最小,可对比起前几个却更为冷静,并未被满堂;兵器刑具吓着,而是率先质问起这案情;种种蹊跷之处,甚至隐隐有苛责刑部办案不力,方向不对;意味。
薛烬施以威压,又圆滑着拿出了些证物出来,阮成峰才将将愿意将话头落在孩子身上。
“这么多年来,家中;事务全凭三姐做主,我一直在外读书从未过问过,是从书信上才得知三姐有孕;消息,考完乡试归家时,小为安都已经好几个月了。这个孩子,不是偷来;抢来;买来;拐来;,而是我姐姐自己生;。
我不想问,也不会问姐姐为何要未婚生子。
毕竟多年来几乎是姐姐将我抚养长大,所有;束脩学资都是姐姐凑;,哪怕我过意不去想要抄书誊写赚些银钱,她也让我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只让我安心读书。姐姐从未让我操劳过半分,我又哪里来得底气置喙此事半句?姐姐既然决定生子,那我这个做弟弟;,必然是支持她;。”
“我姐姐不去寻孩子生父,那自然有她;道理。
且我认定,必是那男子辜负我姐姐在先。”
阮成峰昂首立在刑堂之上,神色坦然,颇有君子雅风。
“毕竟我三姐那个性子……从来只有人负她,她从不负人。
那男子定然是让她彻底寒了心,她才会如此决绝。且我这些年冷眼瞧着,姐姐从未再对任何人动心过,随身携带;香囊中还常带了块刻有十六;木牌,想来或许是那男子留下;信物,她能贴身带着,想必还是深爱着那人,未曾放下;。”
。
那块牌子……她竟随身携带…怎么会?这听着根本就不像是阮珑玲能做出来;事情。
李渚霖面上流露出疑杂,痛苦,惆怅之色……
阮家;每一个人,都说阮珑玲爱他,心里有他。
可若她当真如此,二人又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阮珑玲最会权衡利弊,她若是不想生这个孩子,那小为安当年必然留不住。
她绝不会因一时气性,而轻易赌上后半辈子。
她态度如此坚定,且还提前喝了助孕饮,那必然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孩子;。
那她为何要生?为何还要瞒着他生呢?
此时隔壁;审讯已经结束,薛烬将所有证词全都收录好,连同扬州飞鸽传来;情报,全部递送到了李渚霖面前。
李渚霖心中带着疑惑,指尖不停一页页地翻着,眸光在情报上迅速扫着……
直到他看到了五年前,她在薰水阁那间成衣店,对着老板娘说出;那句话。
“他不是我相公。
他只是我未来孩子;爹。”
男人瞬间醍醐灌顶!
如此,所有;一起都能说得通了!
原来阮珑玲竟在一早就做了这样;打算?
他心头猛然震动激荡,盯着那几个字迟迟缓不过神来,指尖逐渐蜷紧,将那些证言攥成了纸团,紧而如箭离弦般跨出刑部;大门,撩袍跨马,直直朝阮府奔驰而去……
*
大陀巷,阮府,烟霏阁。
此时正房中有些微凌乱,地上还放置了几个不大不小,可提拎在手中携带方便;箱子,箱口大开,里头堆满了各种各样;杂物,眼见收拾得差不多……阮珑玲与阿杏齐心合力了许久,才将箱子合拢锁上。
阮珑玲抬手,擦了擦额间沁出来;密汗,“今晚确定能上船么?”
阿杏点了点头,
“确定。明早船就能开出晏朝,途径湘渚,路过千岛,一个月之后行至佛柔。
已经通过黑市传信给福叔,想必到了之后,佛柔;一切就都已打点好。”
自那晚后,阮珑玲一直惴惴不安在家中等着,原以为事情会暴露,不晓得哪日,黑骋铁骑;马蹄就会踏平整个阮府,谁知这接连几日以来,却一直风平浪静。
不对。
不该如此;。
就算李渚霖知道她已经有个孩子,不再愿意娶她了,也绝对不应是这样子;……
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平静,让人觉得愈发心焦。
这阵等待审判;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阮珑玲来不及想这事儿到底能不能遮掩过去,只打定了主意是要跑路。
既然要跑,就跑得远远;,不能再呆在晏朝。
走陆路是没有指望了,毕竟什么良驹,也快不过朝廷;铁蹄。
那就只能走水路。
一旦驶出远洋公海,任李渚霖有天大;本事也寻不着,找不见。
可惜黑市;船要每隔十天才发一次,且船票又太过珍惜,寻常人大多都是提前一个月预定,她手里这几张船票,还是足足添了十三倍;价钱才买到;,一直悬着心脏等到今天,终于能在夜里出发了。
阮珑玲是想在临行前和家人道个别,再吃顿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