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家祖训,是先立业,再成家。”
李渚霖连连见了七八个人,唯有眼前的王云才回答问题时有理有据,进退有节,提出来的解决之道并不是漂浮在空中,而是可以落在实地的……
若是培养得当,今后定会是个前途不可限量,造福百姓的栋梁之才。
对于人才,李渚霖会更和颜悦色些。
他微微颔了颔首,语含深意道,
“也不必等很久,最迟一年半载,祁朝定有可令你施展抱负的一方天地。”
“有何心仪之人么?可预备着提亲了。”
王云才未曾想到,眼前不好亲近的贵公子,竟会出言认可他的才华,甚至好似明白他深埋心底的雄心大志。
虽是初初相识,心中却生出了些知己之感。
不禁鬼使神差之下,出了些不会轻易与旁人说的真心话。
王云才面庞微微一红,唇边露出个羞然的笑容来,
“倒让公子说中了,我心中确有心仪的女子。
此人公子想必也是认识的。”
?
他认识?
李渚霖微微挑了挑眉,随意拨弄着扳指,眸光中流露出些探究的意味来。
莫非此女是哪家的世家贵女?名门闺秀?
“那便是这天下楼的东家,玲珑娘子,阮珑玲。”
。
?
!
他岂止是认识,还甚是相熟。
李渚霖闻言神色未变,眸光却骤然冷却,转动扳指的指尖顿停,泄露出丝介怀。
偏偏却还佯装不在意,言语中甚至带着几分锋利的讥讽,
“一介商女罢了,你中意她?”
“公子此言差矣!娶妻娶贤,岂能仅仅只看门第?”
王云才并未察觉到男人情绪及语气的变化,遭到质疑后,眉眼间因提到心上人透出的光亮,瞬间暗了暗,甚至微微气愤了起来,
“在我眼中,除了生下来就不能选择的出身……
论相貌,论品性,论才学,论本事……玲珑娘子不仅不比那些官籍女子差,甚至还远甚上许多。”
“其实岂止是我?
天下楼内倾慕玲珑娘子之人,多如牛毛,如过江之鲫,只不过她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瞧着热情,实则难以靠近,身侧又有陇西于家公子拦着,令人望而却步…
若有朝一日能得她为妻,我定……”
“云风!
送客!”
好不容大浪淘沙来的可用之才!
竟就这么当着李渚霖的面,表白两个时辰前,正被他紧揽在怀中,未着寸|缕的女人?
李渚霖哪儿听得下去?
眉头越蹙越紧,眸光愈发晦暗,骤然冷言出声,打断了王云才打抱不平、含情脉脉的话语!
他望着那个还未能反应过来,就被黑骋铁骑架出了凉亭中的书生慌乱背影,眼周骤紧,只觉得胸口堵滞!
眸光中杀机闪现一瞬,又立即湮灭。
不知者不罪,若不是瞧此人是个不知情者,是个当得一用之才……
光凭他敢觊觎首辅女人这一点!
就已足够死千遍万遍了!
呵。
此人竟还敢教训他?
说什么姻亲不能仅仅只看中门第?
那不过是因为王云才站得还不够高!
看得还不够远!
所以才能在此以一副正义昂然之态,如此轻巧道出这些大言不惭之言来!
内乱初初平复,各方势力死灰复燃,暗自较劲,但凡只要当权者一着不慎,整个祁朝便又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届时国将不国,民将不民!
始帝当年权衡利弊之下,为了拉拢势力,尚且同时娶了三位世家女同为皇后。
而李渚霖此刻身为祁朝的掌权者,自然也要担当起天下民生的大责!
上位当政者的婚事,与情爱向来无关,而是与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有关!
莫非要让当朝首辅,同介普通书生一般,去娶个于朝权巩固,没有任何益处的商女不成?!
阮珑玲,确是招人。
先有于则祺,后有王云才……
甚至天下楼中,还有甚多觊觎她之人?
如此招蜂揽蝶,定与她长袖歌舞的商女身份脱不开干系!
罢了。
再等八日。
八日后他挑明身份,届时不止天下楼,不止扬州……甚至乃至整个祁朝之人,都会知晓玲珑娘子为他所拥有!
自此之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再敢对她有任何生贼心!
李渚霖想清楚这点,心绪稍稍平复了些,站起身来,撩袍沉步踏下石阶,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