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身为一村之长,处理村中事务,尚可。
但其也有私心在,譬如婆母那六亩田被胡家霸占,里正从中得了好处。
而今是里正介绍傅辞翊当的夫子,因此情面,里正便堂而皇之地想要傅辞翊娶了他闺女。
想来亦是私心作祟。
被人用情面要挟,颜芙凝颇为不悦,遂朗声问:“夫君是喜新厌旧之人么?”
里正与其女的目光皆在傅辞翊身上,而傅辞翊则看着教舍内的学童。
他们皆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此刻听到她的声音,三人齐齐转头。
颜芙凝佯装生气:“夫君娶我不过两月有余,如今是不想要了?”
说罢,跺了脚,提着食盒就要回去。
傅辞翊见状,疾步过去:“娘子相信为夫,绝无他意!”
他人高腿长,脚步迈得又大,颜芙凝刻意放缓了脚步,任由他追上自己。
正当他追上自己时,颜芙凝又佯装耍了性子,将食盒往他怀里一塞。
“我心心念念想着你,一上午没见到,心里念得紧,特意想陪你在学堂用饭。”
“哪承想,你这会竟在相看小娘子了。”
“她是里正闺女,有父有母,而我不过孤女一个。夫君弃我厌我,我还不如自请下堂,好成全了你们。”
说到这里,她掩面欲哭。
傅辞翊不知道她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她确实想早早离开他,此乃实情。
但她说心里想他,怎么听都很假,转念一想,她今日来送饭,教他惊诧。
他随手将食盒搁在了石桌上,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脸,仿若在给她抹泪。下一瞬,将她拥入怀里。
颜芙凝惊得瞪大眼。
脑中轰的一声。
在演戏方面,特别是扮演恩爱夫妻的模样,他们已经很有默契。
而此刻,他如此抱她,教她始料未及。
演得比她还好。
就是她好像比较吃亏,竟然被他抱了。
遂拍拍他的后背,用极轻的声音提醒他:“傅辞翊,适当演就成了。”
别太过了!
然而,傅辞翊像是没听见。
他的两条胳膊仿若铁臂一般,将她用劲按往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上果然很软。
傅辞翊压制住继续用劲的冲动,稍稍放松了些力道,哑声道:“往后莫要再说自请下堂之言!你不是孤女,此生你有我,有娘,有南窈北墨,不再是孤身一人。”
听到此话,颜芙凝便知他在跟着演戏。
只是演得太真,叫她心慌。
这会子,小心脏跳动的节奏缓和下来,配合着他说道:“那他意是何意?”
嗓音含了娇嗔,仿若吃味的小娘子。
教舍旁站着的里正父女,看得瞠目结舌。
教人学问的夫子,竟当面与妻子搂搂抱抱。
说他有辱斯文吧,人家是在哄媳妇。
说他有情有义吧,可对他们父女却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有时又冷得很。
傅辞翊缓缓放开颜芙凝娇软的身子,拉起她的手,对里正道:“让两位见笑了,在娶妻方面,我没什么出息,有芙凝一人足矣!”
里正闺女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爹,村里人都在说婉娘儿媳嘴馋,时常买肉买零嘴,又说她干活做事是把好手。我也嘴馋,干活也有力气,做菜也好,夫子怎么看不上我?”
“闺女,咱们回吧。”里正回答不了,对傅辞翊尴尬一笑,“今日叨扰了!”
待他们离开,颜芙凝立马从傅辞翊手中抽出手。
“上回追家里来,这会他们竟追学堂来了。”她摇了摇头,拎起石桌上的食盒,问他,“还有多久下课?”
“半刻钟不到。”傅辞翊将手负到背后,眸中平静无波,嗓音亦恢复了清冷,“今日怎么是你来送饭?”
“我想出来走走。”颜芙凝轻轻笑了,“你还得谢我陪你演戏,否则里正闺女像牛皮似的,你甩都甩不掉。”
傅辞翊颔首:“是,我谢谢你。”
颜芙凝忍不住又道:“都说是演戏了,你方才抱得太紧,我差点喘不过气。”
她比较吃亏这点,就没说了。
毕竟是演戏嘛。
心里再计较,她就当被被狼扑到身子罢。
傅辞翊倏然道:“虽说演戏,但在里正父女看来,再真实不过,自然怎么真怎么来。”
“啊?”她竟无法反驳。
他又补充:“适才的情况是你要走,我既然要拦,是不是得用劲了抱?”
颜芙凝点了点头:“好像是该如此。”
想到自己被抱了,总归吃亏,旋即叹了气:“算了,不说这个,我是真的来此用饭的,既然这会还未下课,我去房中等你。”
望着她往屋子走去的身影,傅辞翊唇角漾出一抹笑。
颜芙凝在房中等了片刻,外头传来学童们跑出村塾的嬉闹声,不多时,傅辞翊缓步进来。
她便将饭菜端了出来:“青菜是自家种的,今儿头一回采摘。小颗的,长得又嫩,我就没切,直接炒的,也不知合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