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便扯开嗓子:“辞翊吃饭了!”
这么一嗓子,隔壁邻居都能听见,傅辞翊愣是没出声。
颜芙凝站起身:“娘,我去看看。”
也不知婆母这一喊,傅辞翊是不是写错字了?
颜芙凝快走几步,见他在奋笔疾书,并无不妥,遂放下心来,轻声问:“要我把饭菜留出来,或者给你端过来么?”
傅辞翊嗓音清冷:“不必劳烦。”
他可不好劳烦她送饭。
“那快过去吃吧,饭冷了就不好吃了。”顿了顿,她补了一句,“大家都等你呢。”
傅辞翊这才起身提步:“吃饭。”
颜芙凝黛眉微动,总觉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大抵因当了夫子,甚少时间可抄书之故?
一家子都端了饭碗,开始吃饭。
婉娘忍不住称赞:“油豆腐吸饱了肉汁很好吃。”
傅北墨很给面子道:“主要是嫂嫂的手艺好!”紧接着,话头一转,“还有我戳油豆腐,也戳得很好。”
“是很好。”颜芙凝不禁莞尔,“等冻住了,吃油豆腐冻,别有另一番风味。”
言罢,她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唇瓣往下滴。
她连忙舔了舔,又抿了抿唇。
觉着如此举止不雅,悄悄抬手遮掩了。
坐她左边的傅辞翊却都瞧见了,虽说她抬手遮掩,但她舌尖扫过汤汁的模样……
即便垂了眼眸吃饭,樱红的唇仍印在他的脑海里。
无端端令他心头的烦躁更甚。
——
芋艿汁粘滑,拌饭意外好吃,但汁水很少。
傅南窈与傅北墨争抢着,最后由婉娘决定一人一半。
汁水拌饭很快吃完,可肚子饱了,眼睛还没饱。
颜芙凝让他们再去盛饭,菜多吃些。
傅南窈盯着她,仿若在问,她也可以再盛一碗么?
颜芙凝笑了笑:“想吃再去盛,咱们家现在不缺米。”
傅南窈忽而高兴起来,想到之前那般小心眼,愈发觉得自己格局小。
午饭大家都吃得开心,就傅辞翊没怎么夹菜。
见他的状态颇不对劲,颜芙凝顺手帮他夹了一块肉,又夹了颗油豆腐:“是村塾有什么问题么?”
她用她的筷子给他夹了菜,傅辞翊心情忽然好了。
“我在考虑晚上是不是不回来,如此可以省更多时间。”
“不成的!”婉娘道,“咱们家就在山脚,夜里若有野兽过来,如何是好?”怕儿子硬要留在村塾睡,那她还怎么抱孙,遂问颜芙凝,“昨夜我就听见狼叫,芙凝,你有没有听见?”
颜芙凝摇摇头:“我睡着了,没听见呢。”
“我吃饱了。”傅辞翊搁下筷子,“是否睡在村塾,此事容我考虑。”
言罢,起身出了堂屋。
颜芙凝也吃好了,遂对婉娘母子三人说了句“慢吃”,便去追傅辞翊。
她是怕野兽的。
忙快步跟上他,问:“真的有野兽来村里吗?”
傅辞翊走到西厢房门口驻足,拿下巴指门:“有,你看到家里门上的爪印了吧?便是野狼所留。”
漆黑的大门上,几条狼爪印很深,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来。
颜芙凝捏紧了心口的衣襟,胸腔内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如此,她可不敢一个人睡了!
遂拉住他的袖子,紧紧捏着:“你去村塾教书,晚上都要回来睡的,好不好?”
音色哀婉动人,楚楚可怜。
傅辞翊平静无波道:“你把门闩上,狼进不来。”
嗓音清冷,仿若珠玉缀成,却听得颜芙凝心头发慌。
即便狼进不来,她还是会怕啊!
抿了抿唇,她还是问:“你的意思是以后要睡在村塾了?”
傅辞翊漠然片刻,看她漂亮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很快要汇聚起来,凝成泪珠儿。
有那么一瞬,他想看她哭,听她的哭声……
却不想,她眨了眨眼,松开他的衣袖。
“我明天去镇上,找童成给我打一把匕首。”她一步跨进门槛,瞧门板的缝隙,很快爽利道,“薄一点的匕首,狼若敢来扒拉门,我就从门缝里扎它!”
傅辞翊:“……”
吓不到她?
门上的印子,是他四岁时用钉子划的。
她这是想扎他?
傅辞翊握拳抵唇轻咳,哑着嗓音道:“我还是回来吧,娘与南窈北墨也会怕。”
颜芙凝:“哦。”
“还去村塾看么?”他问。
“去的。”她对堂屋喊,“北墨。”
傅北墨拿了一把栗子,又拿了放在灶台上颜芙凝没吃那几颗,跑到哥嫂身旁。
“嫂嫂,给!”
颜芙凝接过栗子:“谢谢北墨!”
三人同婉娘说了声,就出了家门。
堂屋内,傅南窈问母亲:“娘,你喜欢颜芙凝当你儿媳妇吗?”
“喜欢!她很孝顺!”婉娘温声道,“你呀,该向她学学。”
傅南窈哼声:“她不得跟我学女红么?”
婉娘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