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内有好些客人在选布料。
有年轻妇人将布料搁到丈夫身上比划的,也有贴到自个身上,让丈夫瞧的。
傅辞翊与颜芙凝脚步齐齐顿住,倒不是因为别的夫妻都很亲密,而是因为他们皆是头一回进布庄。
颜芙凝压低声问:“你知道一个人做一身衣裳要扯几尺布么?”
傅辞翊不禁反问:“你是女子,你不知晓?”
“可我没缝过衣裳。”
“那我更不可能了。”
布庄老板看门口进来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小夫妻,光是立在那聊,愣是没上前来。
看他们身上的衣裳价值不菲,以为来了大主顾,遂笑脸相迎。
“咱们店里有上好的织锦缎,也有软烟罗,两位可要瞧瞧?”
颜芙凝思忖,不懂得问,被人笑话就笑话了,反正不少块肉,便开口:“老板,一尺布多少钱,一匹大概有多少尺布?”
布庄老板笑问:“您问的是织锦缎,还是软烟罗?”
颜芙凝不卑不亢道:“麻。”
老板闻言,面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他有些吃惊,这对夫妻穿得很好,为何来问麻?
但有生意,肯定是想做的。
毕竟街对面还有一家布庄,他能做成一笔是一笔。
遂耐心介绍:“一匹布四十尺,细布稍微贵些,按照整匹来算,两百文一匹。麻布便宜,一百五十文一匹。哦,还有粗布。”
颜芙凝又问:“粗布是何面料?”
“粗布也叫土布,也是织物,手感远没有细好。价格比麻布还便宜,一百文一匹。”老板将人往店内领,还是执着地介绍了锦缎,“咱们家的锦缎二两一匹,你相公俊俏,穿了好看。”
颜芙凝侧头看向身旁身形颀长的傅辞翊,确实很俊俏。
店内不少有丈夫的女子还偷偷瞧他。
就这时,傅辞翊开口:“适合男子穿的麻布粗布各来一匹,适合女子穿的细布来三匹。”
布庄老板见他们不买绫罗绸缎,但一开口就要五匹布,也算一笔不小的买卖。
遂笑得亲切了些:“真不考虑旁的面料?”
颜芙凝心道,傅辞翊长得细皮嫩肉的,可不能教麻布粗布磨坏了他的肌肤。
而她的肌肤又尤其娇气,也该买细布。
念及此,她抓住了傅辞翊的手臂:“让我来说。”
他方才所言,那是把颜色选择权交给了店主,这如何成?
人家做生意都有一门生意经,肯定把销量不好的颜色先卖出去。
傅辞翊低头看了看抓在他手臂上的白嫩小手……
胳膊好似有些僵硬。
端着不是,不端着也不是。
若是垂下的话,等于不让她抓了,如此,她会哭么?
他还没思量好,颜芙凝已然放开了他的手臂,往前跨了一步。
她张开五个手指:“老板,我们要五匹细布,颜色我自个挑。”
麻布粗布换成了细布,老板便笑得和蔼了些。
“好,自个挑。”他抬手朝壁柜一一指过去,“这一排全是细布,各种颜色都有。”
听闻有旁的客人唤他,他便对颜芙凝与傅辞翊道:“两位慢慢挑,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二人颔首,站到了壁柜前。
“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芙凝仰头瞧着,还时不时地伸手摸一摸布料。
傅辞翊想都没想,直言道:“玄色。”
颜芙凝:“玄色的锦缎好看,细布若选玄色,不好看。”
傅辞翊:“你随便选。”
颜芙凝:“那我做决定了?”
傅辞翊:“嗯。”
颜芙凝转头喊:“老板,我们选好了。”
老板便将旁的客人交给店小二,自个来到颜芙凝跟前:“选了哪些?我帮你取下来。”
“靛蓝、群青、丁香、藕荷、水绿,各要一匹。”颜芙凝微微凑近他,小声道,“五匹细布就是一两银子了,老板可不可以给点零头布?如此我做衣裳的话,可弄点点缀。”
老板闻言,哈哈笑了,也轻声道:“我见过讨价还价的,没见过你这般的。”
买布的客人多,一旦讨价还价,旁的客人就会效仿。
最后价格压下去的话,他的利润就少了。
若是买卖不成,客人就跑去了对面的布庄。
这位小娘子真的是聪慧之极,小声跟他商议,又非直接还价,给点零头布无伤大雅。
反正他的布庄里,多的是零头布,遂颔首同意。
从壁柜上取下她要的五匹细布,放到柜台上,他又压低声:“我去后头拿零头布,你们下次要买绫罗绸缎,可得来找我。我姓王,对面那家姓汪,你们别搞错了。”
颜芙凝含笑点头:“好的,王老板。”
小娘子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模样看得叫人心生欢喜,王老板走路都轻快不少。
不多时,他带出来一个牛皮纸包放在柜面上。
“都在里头了,都是姑娘家喜欢的颜色。”他拍了拍纸包,压低声,“这会别打开,叫旁的客人见了不好。”
“我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