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叔已经在人事部了,让办事员调出八月底复员人的资料。
“小黎来了,先坐下吃块西瓜凉快下……这可是咱们自己在河边沙地里种的,特别沙甜,我让炊事班送来了两袋子,到时候你带回去给家属尝尝……”
黎天纵笑着应下,也没客气拿起一块吃着。
沙田里的西瓜确实水分足、还沙甜,这西瓜应该是在水里放着,吃起来凉爽可口。
哪怕段叔不说,他也得要问两句,给媳妇儿捎带几个。
啃了两块西瓜,擦完嘴洗了手后,两人开始谈正事。
段叔拍着桌子上厚厚几沓资料,“今年要复员同志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小黎你想挑选什么样的?”
黎天纵笑着说:“当然优先是段叔你们觉得回家种地可惜的那批同志了。”
“我们虽然说自家开公司招人,就因为是自己家的生意,所以我们对于员工要求很高……”
黎天纵说话语气诚恳,“段叔您也知道,我跟我媳妇儿都不是小气的人,自家员工的工资和福利都不错。”
“前提是他们是踏踏实实干活,没有小心思,有集体荣誉感……”
“本质上讲我跟我媳妇儿都是商人,商人不是慈善家,但是我们愿意优先考虑复员的同志们,拿出我们认为他们创造价值的酬劳。”
“谁也不想当冤大头,您说是吧?”
段叔连连点头:“是这么个理,我们觉得回家种地可惜的同志们,也都是干活训练踏实、有能力还不耍滑头的。”
“不过小黎啊,你当过兵,特别了解复员的同志们除了一把子力气、会点拳脚功夫,并没有什么专长,能够从事的工作也就是些体力活和保安。”
“就这样的工作也很少,一个萝卜一个坑,几乎九成的同志都得不到妥善安排,只能暂时回家乡种地待命了……但是每年一批批这样的同志们积累下来,问题越堆越大,唉……”
黎天纵眸子一转,“段叔,你倒是提醒我了。之前复员的同志们,您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知道他们近况吗?”
“就,去年和前年复员的同志们吧,他们从J区复员出来的时间短,身上还没沾染太多社会习性。”
段叔浑身略微激动,笑着说:“刚才我还琢磨呢,这一届复员的同志们运气可真好,遇上了你们。”
“又贪心地遗憾之前两届复员的同志们,要是两三年退下去的同志们也就罢了,他们顶多是行为规范了下,内心被培养的正直爱国些,等他们回到家乡,仍旧可以适应良好……可是五六年、七八年甚至十多年的同志们,他们能够挺过两年复员的难关,本身就是很优秀的人了……”
“地方单位有工作空缺,肯定会优先安排之前的同志们……所以这两届的同志们有大半闲在家里……”
说到这里,他扭头对着屋子里的办事员吩咐,让他们将这两届同志的资料给拿出来。
“小黎,我们可是每几个月,都要跟这些同志们取得联系,了解下情况……不能他们为BU队奉献了青春,咱们说撒手就不管了吧?”
“你看看这些同志们里,有你相中的不……”
段叔还着重给他介绍了几位,“你看这个夏同志,自个儿能力好,当时在部队里各种车辆都会开,也会修理,特别能耐……就是在一次演习中,他伤了右手筋骨不能干重活,自动从YING长上退下来,申请当年的复员。”
“本来我们安排他到当地局子上班的,哪里想到他将这么好的工作,让给了负担重的同乡……他自个儿却下地干活,听说啊,原本他有妻儿,生活美满的。”
“就因为他的这两个决定,他妻子带着孩子改嫁,后来他儿子高热烧坏了耳朵,被前妻送回来,父子俩相依为命……”
“小夏原则性太强了,但凡他自个儿能扛的事情,绝对不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愿意占人便宜,尤其是集体的……他那个同乡家里九个弟弟妹妹,如果没有这一份工作,可能那些孩子吃饭、上学都是个问题……”
黎天纵翻看着资料,看到夏项明三个字,忍不住挑眉:“段叔,他曾经带过我们新兵,是我的教练!”
段叔也诧异了,“你们这么有缘?既然你认得他,更应该清楚他的为人和能力吧?”
黎天纵微眯着眼睛,“您是说他演习的时候,伤了筋骨?他能力不错,应该不会犯这样的失误。”
段叔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可偏偏当时有个新兵蛋子闯入雷区,如果小夏不出手,那新兵蛋子怕是要断胳膊断腿了……”
黎天纵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隐约的猜测。
在他当新兵的时候,夏项明对他颇为欣赏,而这种欣赏在众多新兵中,成为黎天纵被针对的根源。
男人都有野心,想要往上攀爬,可在他们努力过程中,遇到竞争对手,难免会充满敌视,想方设法将对方给淘汰掉。
这倒不是重点,而是夏项明是平民出身,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从新兵蛋子一点点当上YING长,其本身能力就格外出众。十多年了,身为一名老兵,他更适合J营,如果他没有这次意外,以他的能力,能够呆到退休吧?
夏项明身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