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陷。
吃人不吐骨头的寒魈窟,在戒律堂弟子眼下夷为平地,滚滚烟尘冲天起,没有一人破空出,讽刺至极啊!
“快,快通知老祖,寒魈窟没了。”
慌乱奔走的戒律堂弟子,见师兄木讷得站在原地,浑身被灰尘掩盖,急得上火,一把拽过他,低吼道:“洛师兄,发什么呆?寒魈窟都塌了,还不快走,等着被长老惩罚吗?”
被唤作洛师兄的男子,正是宁甯进寒魈窟好意提醒之人,眼中泪光闪烁,他心头像破开一道裂口,寒彻的疾风吹得他手脚冰冷,半推半就得离开废墟。
殊不知,他前脚一走,宁甯抱着男子冲了出来,满头满脸的灰尘,呛得她喷嚏连连,“阿嚏,阿嚏,阿嚏……”
一个接一个,止都止不住。
破旧的衣袖挡在宁甯鼻前,温柔淡然的嗓音治愈着她胀痛的太阳穴,“此地不宜久留,早些离开,莫要趟浑水……”
宁甯皱了皱鼻子,咧嘴一笑,未被挡住的眼睛璀璨如星,笑成弯月,击中男子的心房,“不怕趟浑水,就怕这浑水不够浑。”
瞅了眼男子纤细到一握便碎的手腕,宁甯四下环顾,自顾自走到树荫下,布下阵法,望着男子坚毅且温柔得眼睛,低声说道:“待会儿,有场硬仗,你不要出这圈子,我保你无虞。”
“那你呢?”
他的关怀发自肺腑,宁甯眼眶微湿,越发明亮起来,她曲指轻敲男子的额头,笑道:“笨蛋,我能有啥事儿?放心吧,有人来保我。”
“多谢……”
“嗐,听你说谢字,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要谢自己,能坚持下来,懂?”
见男子茫然无措的小眼神,宁甯翻出烈焰般的长鞭,郑重放进他手里,宽慰道:“喏,给你护身法器,保护好自己,才能把法器还我,听话。”
“你兄长是那个眉间长红痣的师兄,对吗?”
男子轻点头:“嗯。”
宁甯拍拍他的脑袋,哄小孩似的说道:“待会儿设法给你兄长传信,暂避锋芒,静候时机,不要轻易暴露自己,要知道,人性…兽性都无的神族很可怕的,所以,不要逞强,遇事儿要多思量,不要钻牛角尖。”
看到男子乖巧点头,那模样绝对听进去了,宁甯心中柔软一片,破空声响起,她俏皮竖起手指,轻轻“嘘”了声,义无反顾得踏进那片废墟。
凝望着宁甯的背影,他攥紧手里的长鞭,紧紧抱在胸前,迷茫了瞬,转瞬坚定不移。
闻讯赶来的沧溟,望着一片废墟的寒魈窟,心头肉被挖得残破不堪,吹得他冷飕飕的。
“谁?是谁?是谁毁了寒魈窟?”
洛敬握拳作揖:“回老祖,弟子不知,但…寒魈窟被毁……”
沧溟猩红着眼,一掌拍飞洛璟,厉声喝道:“值守不力,老夫赏你一掌,服是不服?”
洛敬擦去嘴角鲜血,撑起抖成筛子的身体,正欲说些什么,耳畔传来揶揄的笑声,众人注意被吸引过去,没人发现阳光下,金色的小蝴蝶落在洛敬手背,一道金光划过他的眼底,震惊,喜悦,庆幸在眼里揉杂。
“老头,你还真不要脸。”脏脏包宁甯坐在废墟上,当着沧溟的面儿,掰断手里一把金线,笑颜如,挑衅地挑起眉梢,淡淡说道:“老头,可惜了,你的寒魈窟没了。”
沧溟周身灵力暴涨,望着宁甯的眼神仿佛在看将死之人一样冷漠,汹涌的杀意是半点儿不收敛,说道:“丫头,是你…毁了寒魈窟。”
宁甯:“是的呢,吞吃血肉的魔窟被我毁了,老头,你很不开心啊!是怕事情败露吗?”
一次次挑战沧溟底线,她就没想过收敛为何物。
沧溟:“丫头,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掀起滔天巨浪的潮汐,被沧溟狠狠打向宁甯,扑面而来的气浪掀起宁甯的衣裙,翻飞的衣裙像展翅翱翔的雏鹰,飞往更美妙的高空。
宁甯藏在袖中的手攥紧,腰间的储物袋蠢蠢欲动,袋口的缝隙冒出寒光,突然,她按住躁动的储物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说道:“老头,我的命,你拿不走。”
她身前一丈,气浪朝两旁挥去,沾不到她的半片衣角。
沧溟厉声吼道:“秋晚落,包庇罪徒,你可想好了?”
玉树兰芝的秋晚落理了理有褶皱的袖口,瞅了怒火中烧的沧溟,漫不经心地说道:“沧溟,蹬鼻子上脸是吧?寒魈窟,虽不知来处,但宗内弟子无故失踪,你…当真不知?”
沧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转眼便藏得严严实实,冷笑道:“秋晚落,休要胡言乱语,宗内弟子失踪,老夫也不知……”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秋晚落挥去废墟的上层,尸山尸海般的骸骨重见天日,尚未风华的衣衫裹住,还有些许饰物,也足够几峰峰主认出的。
“吾儿,那是吾儿的金锁玉。”
“师尊,那是小师弟的佩剑,上面的红穗还是小师弟的心上人赠予,弟子没认错。”
“师姐,那是……”
一时间,废墟旁人满为患,找寻着未被认领的骸骨,希望不能从里找到至亲至爱之人,也明白念头不过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