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清晨。
天边仍旧黑暗,住在巷子胡同里的马脸妇人被儿子的哭声吵醒了,骂骂咧咧起身来,准备去瞧瞧。
“又尿了?”
马脸妇人耐着性子,颇有些无奈,刚抬脚往小儿子那边走了两步,一下子就瞧见不远处沈府的方向,火光冲天。
“不好啦,出事了!”
马脸妇人顿时大喊一声。
瞬间,还在睡梦中的左邻右舍都被她这如同河东狮吼一样的嗓子给吵醒了。
不过须臾。
沈府门口,沈嫦茹跌跌撞撞推开大门口来到了沈府之外,她四处看了看,正好就瞧见了正过来看热闹的马脸妇人。
“救,救救我。”
沈嫦茹喊了一声,歪倒在了马脸妇人的跟前。
马脸妇人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小桃也从沈府里冲了出来。
小桃头发蓬乱,发尾处有明显的烧焦痕迹,脸上也黑漆漆的,就连袖口也被火给燎得烧掉了一截。
“他们,他们丧心病狂,一次不成,便接二连三想要杀了我家姑娘。”
小桃眼睛无神,呆呆的,像是被吓蒙了似的,又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嫦茹,也跟着跪在了沈嫦茹的面前,哭了起来。
沈府门前彻底闹开了。
这会儿晨光已经有些熹微,远处天边慢慢升起了鱼肚白,沈府内冲天的火光似乎也不那么耀眼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沈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
沈嫦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天晌午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华美的床幔,帷帐上的绣工精致,被褥还有金丝描了云纹的边。
“这是?”
沈嫦茹勉强想要开口,可一张嘴,喉咙就跟吞下火炭似的难受。
一声低低的呢喃后,沈嫦茹身边不远处有小宫女听见了动静,忙喊了一声道:“沈姑娘醒了!”
一下子,一位宫装妇人就出现在了沈嫦茹的面前。
是静妃。
昨夜明宴走后,沈家宗祠的火势愈发大了,沈嫦茹安安静静待在里头,没一会儿小桃回来了。
小桃一脸坚定,要和沈嫦茹同生共死,不畏火势,愣是为了让场面逼真些,硬生生烧毁了头发,弄伤了胳膊。
她们主仆冲到了沈府外,本想弄出动静吸引百姓们过来围观,借着舆论给沈尚书、柳氏施压,不曾想马脸妇人已经在沈府门口了。
马脸妇人实在是个好助攻。
她复述了小桃的话,几嗓子下来,百姓们就都知道沈家做的那些腌臜事儿了。
事情越闹越大,不知怎的惊动了宫里,静妃便派人出宫来,接了沈嫦茹进宫养着,还传了太医给治病。
为了将戏演得逼真一些,沈嫦茹自然也受了伤,现在缓缓转醒,面对着一脸关切的静妃,也只是显得呆呆的,仿佛被吓着了似的。
“嫦茹?嫦茹?”
静妃又呼唤了沈嫦茹一句。
沈嫦茹这才回过神来,眼泪也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静妃实在是看得伤心,忍不住就道:“好孩子。你受苦了,这几日你就在宫里待着,直到出嫁吧,可好?”
“我已经想过了,不如就让你和明仪那孩子提前完婚好了。沈家那边,你也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拿出话来说的。”
话音刚落。
寝殿外头,已经传来了明仪的声音。
“母妃,儿子求见!”
明仪语气急切,都恨不得直接推门进来了。
听见明仪的声音,静妃像是想到了母子之间不太愉快的事情,皱了皱眉,叮嘱沈嫦茹好好休息以后,就出去见明仪了。
寝殿内安静了下来。
沈嫦茹靠在软枕上坐着,这时候小桃就从边上过来,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来。
“呐,姑娘,这是擦烫伤的药膏,是小顺子给我的。说是四殿下特意准备好的,四殿下人真好!”
“姑娘,那天在甘露寺里,也是四殿下救了你的吧?”
小桃眼巴巴的。
沈嫦茹看着小桃都要变成星星眼了,脸颊不由自主红了一点点,她知道小桃的意思,就故意板着脸,道:“别胡说。”
“他帮咱们,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也想对付二皇子而已。”
小桃听得噘嘴,虽然她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还是道:“嗷~那姑娘先上药!我就守在这儿陪你。”
“嗯。”
沈嫦茹轻轻答应,弄出一些药膏来,就涂抹在自己烧伤的手臂上。
皮肉都烧坏了,看上去有些可怕,血不流了,但还是很疼。
还好,明宴给的药膏涂上去冰冰凉凉的,能让痛楚减轻不少。
沈嫦茹不是个怕疼的人,她早已心硬如铁。
只是。
不怕归不怕,人到底不是机器,该疼还是会疼,有人能在自己疼痛的时候雪中送炭,实在是一件值得感念的事情了。
低头摩挲着药膏瓶子,温润滑腻的触感传来,沈嫦茹心中微微动了动,就问道:“四殿下那里如何了?”
小桃正要回答,窗外静妃与明仪的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