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身材精瘦,留着山羊胡子,一身灰色圆领长衫。
来了衙门这种地方,竟然没有一丝胆怯,反而精神抖擞。
可他的回答让颜少卿几人惊讶不已:“小的不是见到一个,而是两个。今日下午,一人挑着柴火担子进了邵家后院,他才进去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也进了邵家后院。过了大概三刻钟左右,挑柴进去的那个人又出来了,随后没多久,后进的那个也出来了。”
颜少卿连忙问道:“两人什么打扮?”
老汉眉飞色舞地道:“回大人,挑柴的那个戴着斗笠,穿着褐色的短打,穿着布鞋。后进的那个也戴着斗笠,穿着青色短打,布鞋。”
颜少卿辛槐真永对视一眼。
这什么情况?
老汉继续道:“挑柴的那个,小的见过不止一次,昨日他也去了邵家,也走的后院。”
在真永辛槐诧异的目光中,他继续道:“而且,他肯定不是乡下打柴的。”
颜少卿剑眉一挑,问道:“为何?”
老汉摇头道:“乡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直在外头忙活,皆是晒得黢黑,而且基本都是大手大脚。可挑柴的那人,胳膊不黑,反而有点白,也不会大手大脚。”
颜少卿看着他,脸色好了许多,眼中也有微微赞许之色。
这是他见过的目击者中最沉着冷静,口齿最为清楚,观察最为入微之人。
不仅条理清楚,还懂得分析。
不错!
颜少卿点了点头,问道:“那第二个呢?”
老汉仍是摇头:“第二个小的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但他露出的胳膊手也不黑。但比起挑柴的那个,小的更怀疑他,他鬼鬼祟祟,左看右看。尤其从邵家出来时,越发鬼祟……不,不能说鬼祟,应该是慌张……他差点被一块砖头绊倒……”
“而前面那个挑柴的,从不东张西望,从不慌乱。”
辛槐笑道:“老人家口才好,观察入微,佩服!”
老汉摸着胡子,得意地笑道:“小的也读过几年书,做过账房,只是运气不好,晚年落魄,这才成了个守库房的杂役……”
他突然摇头叹气道:“每日里无所事事,闲得慌,就靠看这看那打发时间。反正是不能打瞌睡的,否则被东家发现了,要赶走的。”
原来邵家后门对面是某个酒庄的库房,两层高。
老汉负责看守库房,常坐在第二层的窗前看着外头,他目光所及之处,正好对着邵家的后门。
这真是巧了。
既然全程观看,还这般记忆犹新,辛槐干脆拿出纸笔,听他描述,画那两个斗笠人。
等画完了,老汉一看画像中的两个斗笠,顿时目瞪口呆,拍着手道:“正是这模样,画得太好了……”
颜少卿一个眼神,齐云连忙递给老汉一粒碎银,带他出去了。
方知县打着哈欠,一脸疲倦的模样。
颜少卿看了他一眼,道:“方大人若是倦了,回去休息吧!”
方知县还想坚持:“颜大人,下官不休息了。按您的要求,受害者的家眷都带来了衙门,下官等……”
可对上颜少卿冰冷的目光,他连忙闭上了嘴,拱手告辞,走了。
他一走,屋里就只剩自己人了。
真永连忙问道:“小捕头,方才在停尸房,你那是什么意思?”
颜少卿也看着辛槐,目光灼灼。
辛槐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无奈地道:“那珠子是真的。”
真永越发不解:“那你又为何说是假的?而且,你那般看着邵仵作作甚?你怀疑他是凶手?”
颜少卿没问问题,而是看了眼外头。
他已经吩咐了人,要紧跟着邵仵作。
至于结果如何?
很快就能知道。
“是,也不是。”辛槐点了点头,将自己对邵仵作的怀疑说了一下。
“……我就是觉得奇怪,当时在邵家,真大公子您问我对案子有什么看法时,他一直在偷看我们,精神颇为紧张。他若是没问题,为何要紧张?”
“还有,之前在客栈,他送饭菜来,看到风飞扬画像时的表情,我当时以为,他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炭笔画,太惊讶所致。可现在再想,他应该是认出了风飞扬。”
真永终于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他不是凶手,但他认识凶手风飞扬?”
辛槐点了点头:“他应该不是凶手,他的身高不符合现场鞋印对凶手身高的推测。而且,当时我拓印测量鞋印时,曾看过他,他虽然脸色紧张,但并未慌张。”
又摇头道:“至于他认识风飞扬这事,这个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为真。”
真永又不解了:“若你说的是真,他既然认识风飞扬,在知道我们怀疑风飞扬,还要贴告示后,他为何不将他认识风飞扬的事告知我们?他不是怕死吗?凶手一日不抓,他就处在危险中。还是说,他和风飞扬是一伙的?”
辛槐摇头道:“说不定方才那大叔看到的两个戴斗笠的,一个是风飞扬,一个是邵仵作。”
真永又是一愣:“什么意思?邵仵作认识风飞扬,气不过他父亲邵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