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摆满了一桌吃的喝的,伙计都退下了,邵仵作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堆满了笑,东拉西扯说这说那。
“辛问事,方才那画像是您画的吗?”
辛槐点头:“是啊!”
“画得可真好。”
“呵呵……”
“辛问事,这是怎么画出来的啊?”
“自然是学会了,就能画了。怎么,你感兴趣?”
“嗯!就是……只怕小的学不会……之前说跟您学验尸,结果看您开棺验尸,如今小的脑袋还嗡嗡的……”
颜少卿都坐下了,准备吃饭了,可邵仵作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真永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这老板也太没眼力见了,他们都要吃饭了,怎么还不滚?
辛槐也感觉到真永的怨念了,看着邵仵作,想了想,笑问道:“邵仵作这是想了解案情?”
邵仵作愣了一下,脸色胀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辛槐看了颜少卿一眼,见他并未生气,也没有要赶邵仵作离开的意思。便又看向真永,可这大公子满脸的不耐烦,一副恨不得赶紧将邵仵作轰走的架势。
辛槐想了想,并未赶人,盯着真永满眼的不悦,坐下,看着邵仵作,问道:“你为何想了解案情发展?”
邵仵作张嘴就要说话,辛槐摇头道:“你莫要拿假话来搪塞我,我要听真话。”
邵仵作又愣怔住了,和辛槐对视着,许久才又低下头,片刻后,又看了眼小黑脸真永。
辛槐道:“放心,自己人。”
邵仵作这才道:“辛问事,昨夜您也听到了,小的那二弟……”
辛槐点了点头。
邵仵作继续道:“他其实并没有病,他只是好赌,但小的父亲关着他,不给他银子,不准他出去,他不高兴,就来找小的……”
辛槐再次看了眼他额头上那只露出一点点的青紫色包,心里猜测着。
这不会是被他那混账弟弟给打的吧?
“其实……”邵仵作抬头扫了一圈屋里,自嘲地笑了笑:“小的之前说过,这客栈是小人家的。但其实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小的也不是少东家。小的很小的时候,母亲便过世了,父亲续弦,又生了个儿子。后母容不下小的,将小的赶出家,父亲当做没看到。小的在外头流浪,被师父收留,跟着他学验尸……”
说着说着,他红了眼睛。
辛槐一愣。
这仵作到底想说什么啊?
真永皱眉。
这人谁啊?
这什么情况?
来诉苦的?
颜少卿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邵仵作。
邵仵作拼命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拼命让自己冷静,担心几位大人嫌他翻,赶他走。
好在,几位大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催促不耐烦的意思。
被这般宽容对待,邵仵作很快冷静下来,等情绪好了一点,又继续道:“后来师父过世,小的成了县衙的仵作。当时,因为不断有商人被砸身亡。城里开始流传,城里的商人,尤其是富商,皆会和莫修德钱有信一样,死于非命。小的当时还未在意,觉得此事跟小的无关。直到小的父亲突然找到小的,痛哭流涕地说什么对不起小的,要接小的回去继承家业。他像是真的后悔了,信誓旦旦要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小的,他自己则退居幕后。”
辛槐终于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你父亲接你回家,并不是真心悔过,他只是怕死,他只是要让你做他的替罪羔羊的?”
邵仵作点了点头,眼中的悲伤难过都快要溢出来了,但他挤出笑容笑了笑,将悲伤压了下去:“小的当时虽不知父亲接小的回家的真实原因,但知道,父亲肯定不是真心悔过,因此,小的并不愿回邵家。可师父劝小的回去,还说,人啊还是要糊涂点好。就算小的父亲不是真心,但至少有钱了不是?有了钱,就可以帮助其他可怜的人了。小的这才回了邵家,然后渐渐知道了父亲接小的回家的真实意图。可等小的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在外人眼里,小的已经是邵家的当家人了。若那凶手真要杀邵家人,杀的也必然是小的。小的也怕死,小的想离开,可小的不甘心啊!邵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当年小的母亲和父亲一起创下的,小的是邵家的嫡长子,邵家也有小的一份,小的为何要离开?小的想着,城里这么多商人,那凶手不一定就会杀邵家人。除非小的父亲也是那凶手的目标。可哪有这么巧的事?因此,小的并未重视此事,直到……最近短短几日,又死了两位,虽然陆捕头不是商人,但小的父亲仍怕得厉害,昨日找小的过去,并不只是因为小的二弟的事,而是对小的一顿训,让小的辞了衙门里的事,多去家里的店铺转转……”
辛槐心中怒火顿生。
草,还有这么禽兽的父亲?
他之前还在想,邵仵作明明不缺钱,为何还在衙门做仵作那么低贱的职业?
原来如此!
辛槐其实并不是那种能轻易被人挑起情绪的人,毕竟,人心难测,有人惯会颠倒是非黑白装可怜骗人。
可从昨日听楼下那人骂邵仵作是弄尸的小杂种这事,便知,邵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