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六月,天气本来就热,还住在这小小的舱室,窗户也只有一点点大,越发闷热。
又不敢开窗,夏日里蚊子多。
开了窗的话,晚上就要喂蚊子了。
辛槐手中笔不停,嘴里敷衍着自家大姐:“晚上应该会下雨的。下了雨就凉快了。”
然而,并没有。
接下来的好几日皆是桑拿天,又热又闷,就是不下雨。
本来就闷热,还要待在舱室里,闷上加闷,真真有些受不了。
辛李这猴儿一般的小孩子关不住,总想去甲板上透透风。
大哥不去,他便央求齐云带他去。
可每回去不了多久,又回来了,满脸的不高兴,抱怨着又遇上了那嚣张霸道的折扇男。
似乎,闷热的天气,让那折扇男脾气越发暴躁霸道了。
好在,闷热了三日后,这晚戌时,终于刮起了凉风。
一吹风,打开窗户,没一会儿,舱室里就凉快起来。
辛父辛李也不那么难受了,能安稳地睡下了。
趁辛李睡了,辛桃拿泡了药水的帕子给他擦了身子。
这小胖子,这几日悟出一身的痱子,难受得厉害。
好在,辛槐身子虚,怕冷不怕热,倒还熬得住。
辛桃点上驱蚊香,关上窗户,嘱咐辛槐睡觉后,她也睡了。
没多久,终于下雨了,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打在船上,哗啦啦作响。
辛槐坚持写到戌时末,实在熬不住了,就着外头哗啦啦的大雨声也睡了。
但感觉没睡没多久,就听外头人声喧哗不已。
他舱室的门还被敲响了,有人在外头喊道:“辛捕头,醒了吗?”
是许河的声音。
辛槐揉着太阳穴打着哈欠开了门:“许大哥,有事吗?”
外头的雨停了,船舱里再次变得燥热。
许河满头大汗,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道:“辛捕头,出命案了。公子喊你去呢!”
听到出了命案,被吵醒的辛桃惊呼了一声。
辛父也醒了,也担心起来。
唯有辛李,睡得死沉死沉。
辛槐安慰道:“父亲大姐,没事,你们继续睡,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他穿上外衫,系上工具腰带,带上门,跟着许河去了过道的尽头。
那里挤满了人,围在一间舱室外头,满脸的惊恐和好奇,既害怕,又想看热闹。
若不是门口有颜少卿的护卫拦着,只怕早已冲进去,看个够了。
等挤进舱室,辛槐心中啧啧不已。
好大一间舱室。
竟然比颜少卿真永的舱室还要大。
绕过正对着门的屏风,就见舱室的窗户开着,靠舱壁的大床上,仰躺着个血糊糊的男子。
床前地板上躺着一个托盘,碎了一个瓷碗,还有不少水渍。
颜少卿一身黑色劲装长衫,负手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尸体。
床尾还站着三人。
两男一女。
一号男,身着短打,提着个水桶,一脸的惊魂未定。
看衣着,像是船上的仆役。
二号男,长相不错,满脸悲伤。
那女的,身着枚红色窄袖罗裙,长相明艳。
这两个人,辛槐见过,正是前几日黄昏时,甲板上那折扇男身边的人。
明艳美女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捂着拿帕子那手的袖子,捂着脸,哭哭啼啼:“公子说口渴,说热得厉害,睡不着,想喝点梨水,又让妾身打水给他擦澡。可等妾身弄来梨水和水,就见公子……就见公子……”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朝床上的尸体扑去,大喊道:“公子,谁这么狠心,杀了您啊!您带妾身一起去吧……”
不用看,辛槐也猜得到,死者必定是那折扇男。
可美女还未扑上,就被颜少卿用剑柄拦住。
颜少卿冷眼看她:“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
美女一脸的茫然,手指紧紧揪着袖子口,为难地挪了挪脚步,可也被颜少卿呵斥:“脚也不要挪动。”
免得破坏了现场。
见辛槐来了,他点了点头,道:“你勘查一下。”
辛槐解下工具腰带,问道:“怎么回事?”
颜少卿看了眼床上的尸体,又看向床尾那三个人,道:“我听到尖叫声,过来时,就见这人倒在床上,血糊糊的。这仆役提着桶,吓得呆愣住了。这一男一女,正围着床叫喊着杀人了。”
他才说完,真永也来了,拿着把扇子,边扇边问:“出什么事了?大喊大叫的?”
这厮这回扇扇子,可不是装、逼,而是真热。
白皙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一见真永,那长得不错的二号男立马指着他,满脸愤怒地道:“定是你杀的我家公子。”
真永先是一愣,看着床上的尸体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屑地冷笑道:“我杀你家公子?你公子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出手杀他?”
很好,一如既往的嚣张狂妄。
二号男怒声道:“我家老爷可是新上任的礼部员外郎薛大人。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