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不知何时掉了,辛槐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胃部在升空,身子在下坠。
颜少卿紧紧搂着他的胳膊。
也不知下降了多久,
只听颜少卿嘴里发出“嘶”的一声,搂着他的胳膊一松,然后,“咚”的一声,他重重地落在地上,双腿一麻,人往地上一栽。
没有想象中的刀山火海,而是结结实实的地面。
辛槐倒在地上,只觉头昏目眩,脑袋嗡嗡作响,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听有人在说话。
“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颇为激动,像是颜少卿的声音。
辛槐迷迷糊糊地想着,应该不是颜少卿吧!颜少卿何时这般激动过?
随后,又有一道年轻温和的声音响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又一道苍老的声音道:“若是不信,你去问皇后便知。”
皇后?辛槐越发迷糊,怎么会说起皇后?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便是那断案高手辛捕头?”
然后是颜少卿警觉冷冽的声音:“你别想动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辛槐用力地想着,颜少卿这话是何意?
难道是那老人要杀他?
可为何要杀他?
他知道什么啊?
可他脑子实在太沉,没一会儿,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再有意识,一睁眼,就见自己躺在一张罗汉床上。
屋里光线金亮,窗外绿柳花红。
床沿还坐着个人,黑色劲装,背脊挺拔如钟,只是,胳膊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绷带上还浸着血。
辛槐一愣:“颜大人,你受伤了?”
颜少卿转头看过来,见他醒了,点了点头:“没事,一点小伤。”
可辛槐看着他英俊的脸,愣了一下。
颜少卿……又有心事了?
剑眉皱着,眉心都成了一个川字了。
虽然掩饰得很好,可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愁。
愣怔了片刻,辛槐又突然反应过来,转头四处看去:“颜大人,我们出来了?怎么出来的啊?这是哪儿?还在水泽山庄吗?”
颜少卿轻轻点了点头:“出来了,还在水泽山庄。”
辛槐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颜大人,我们怎么出来的啊?不是,我们掉到什么地方了啊?”
又看着颜少卿胳膊上的伤,道:“大人就是那时受的伤吧?”
当时若不是胳膊受伤,颜少卿肯定不会松开他的。
他也不至于直接摔在地上,摔晕了过去。
话说,那里不是陷阱吗?
为何是平地?为何什么危险都无?
颜少卿站了起来,扯下胳膊上的绷带,道:“天色不早了,审完那些人,我们回城里再说。”
辛槐愣愣地看着他眉间的川字,点了点头。
他看出来了,颜少卿不愿说甬道里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问了。
也不知他昏迷了多久,外头天色已不早了,太阳都已西斜了,夕阳照进屋里,投下一片金色的光芒。
虽然摔得晕了过去,但辛槐的状态反而比之前要好了许多,至少身体没那么软绵绵了。
吃了许河自带的干粮后,感觉更好了些。
来到大堂,只见之前关在暗室里的人此刻都在这儿,闹哄哄的。
真永端坐主位,端着茶,慢悠悠地喝着。
见辛槐来了,漂亮的丹凤眼一亮,问道:“小捕头醒了?”
可看到辛槐身边的颜少卿,他的目光竟然躲闪了一下,脸色也有丝丝不自然。
不过,这只是瞬间的事,又很快笑着冲辛槐道:“快过来坐,吃点心。”
而颜少卿则是直接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堂屋中那些惊魂未定的夫人小姐。
方才这一幕自然未逃过辛槐的眼睛。
辛槐很是诧异。
真永对颜少卿向来嚣张刻薄,什么时候会有躲闪不自然的眼神?
在他昏迷的时候,这两人之间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真永递来一个装着点心的小碟子:“小捕头,吃吗?”
说完,将一个小碟子递到辛槐面前。
辛槐看了眼面前的傲娇大美人,又低头看了眼碟子里的点心,道:“真大公子,这点心哪儿来的?不会是山庄里的吧?”
真永将碟子塞他手里,哼笑道:“我可不敢吃这山庄里的吃食,怕他们下毒。放心,这些都是我的人从城里买的,送来的。”
今日早上在大慈寺山下帐篷里发生的事让他仍心有余悸,他哪敢再乱吃外头的东西?
就算他敢吃,他的护卫也不敢让他吃。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护卫都要陪葬。
辛槐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够谨慎,很好。
他搬了张椅子挨着真永坐下,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问道:“真大公子,你没受伤吧?”
真永正将点心往嘴里塞呢!听了这话,动作一顿,目光躲闪了一下,神情也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