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槐顿时了然。
其实,这些驻军不一定是来协助查案的,只怕是防大慈寺的。
大慈寺不一定有问题,但防患于未然,颜少卿没做错。
至少真永主仆几个就觉得颜少卿没做错。
在他们看来,任何事都比不上真永的安全重要。
除了当地驻军,陈知州也将衙门里的衙役,自家的家丁几乎都派了过来。
长子惨死,他恨之入骨,恨不得立马抓了慧尘,剥皮吃肉。
既然人手足够,颜少卿的意思,对大慈寺周边再次进行地毯式搜山。
辛槐心中纠结,慧尘之所以不杀他,必定是听了他说的那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话。
既然如此,大慈寺必定有暗室地道。
否则,慧尘怎么可能能听到他们话,却未被颜少卿发现?
颜少卿可是顶尖的高手啊!
他要不要跟颜少卿说这事呢?
慧尘没杀他,他却要抓慧尘,他好像有些忘恩负义呢!
可颜少卿不蠢,辛槐还在纠结,这厮下一句对手下又命令道:“大慈寺也要搜。寺中必有暗室地道,寺中所有僧人赶下山集中起来,寺里放烟熏。”
辛槐张了张嘴,最后又合上嘴,什么都未说。
慧尘就算放过他,那也是连杀几人的嫌犯。
虽然他仍对慧尘杀害陈绪之牡丹芍药之事心存怀疑,但慧尘绑架刘老将军是不容置疑的。
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解救刘老将军。
至于慧尘,若真不是杀害陈绪之牡丹芍药的凶手,他一定会帮慧尘洗清嫌疑,一定会为慧尘住持公道的。
安顿好辛槐后,颜少卿带着人搜寺搜山去了,就连胡青青也带走了。
胡青青本来都已经死心了,见眼少卿又愿意理她了,顿时又有了精神,斗志昂扬地跟着搜山去了。
帐篷中只剩下辛槐真永,真永的两位道士护卫,以及许河。
许河想跟着颜少卿去搜山,他想保护他家公子。
可颜少卿让他留下来保护辛槐。
公子的命令,许河不得不听从,只能无奈留下。
真永对刘家这案子一直没多大兴趣,昨夜出了刺杀事件,就越发不愿意掺和了。
说什么要留下来陪辛槐。
驻军小兵送来早饭,两位道士护卫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才敢送到真永面前。
可真永这样的贵公子,哪吃得惯这些粗面馒头?
不愿吃。
好在,小兵又送来了刚摘的新鲜杏,送来了红泥小炉和茶具。
辛槐没胃口,躺在行军床上,看许河三人吃早饭。
帐篷里摆着两张行军床,辛槐躺里头那一张,真永躺外侧靠门帘这一张。
这厮半躺下,吃着杏,喝着茶,翘着二郎腿,哼着曲,优哉游哉不亦说乎。
好不容易摆脱了颜少卿,能和辛槐单独相处,他当然高兴,又开始拉拢辛槐了。
“小捕头,要不你跟着我吧?等青云观的案子了结,你跟我去京城,我保你进刑部。”
他当着许河的面公然拉拢辛槐,面不改色。
笑话,他连颜少卿都不惧,何况许河?
许河嘴角抽了抽,但没说话。
这事轮不到他说话,要看辛槐的态度。
可辛槐根本没听真永在说什么。
他软绵绵地躺在行军床上,看着帐篷的尖顶,自言自语地道:“慧尘明明是个善良的人,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变成了这样?”
许河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笑。
辛捕头心中只有案子,心无旁骛,对真永递出来的橄榄枝竟然完全无视,此等心性,难怪公子这般器重他。
见他根本没听自己在说话,真永还是有些生气的,嗤笑一声:“慧尘杀了那么多人,明明是个贼子,哪里善良了?”
辛槐转头看向他:“真大公子,你可知祸从口出?”
真永高挺秀气的鼻子发出哼的一声,不屑地道:“祸从口出?笑话,我会怕他……”
辛槐心中暗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懒得理他了。
真永仍在不屑地说着什么,但他说话声越来越小声,话还未说完,突然没声了。
辛槐连忙睁眼看去,只见真永歪着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若不是茶杯掉在肚子上,茶水洒了一身,那样子像是睡了过去。
辛槐一愣。
这是晕倒了?
不止真永。
还有许河,还有两位道士护卫。
三人扒拉着帐篷里的立柱,但没抓稳,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们的情况比真永要好一些。
至少眼睛是睁开的。
“真大公子,许河……”
辛槐心下一沉,大声喊着,挣扎着要爬起来。
许河看着他,张着嘴,说着什么。
可辛槐什么都没听到。
他此时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们这是又中软筋散了?
是慧尘下的软筋散吗?
可为何他没事?
他既没闻到任何奇怪的气味,也没看到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