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一声不吭,就算是颜少卿厉声呵斥,威胁要打板子,他听了后仍是无动于衷,没有半点畏惧的样子。
还是辛槐道:“周春,我们也算是相识,你的情况我知道一些。我知道你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无奈之举,是被逼的……”
他设身处地地说了许多的话,周春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冷冷地道:“你一个捕头,知道什么叫无奈之举?”
辛槐摇头叹气道:“我家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父亲做了十几年的捕快才做上的捕头,可结果呢?还不是因为抓江洋大盗,被打残了,后半生只能躺床上?我虽接了我父亲的班,在衙门谋了一职,可我之前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我病了十年,家中为给我治病,耗尽了钱财。等我清醒过来,家中已是一贫如洗,父亲瘫在床上,还有个可怜的姐姐,一个年幼的弟弟。这还不够悲惨?我又比你能好到哪里去?”
周春看着他,目光变得复杂。
辛槐又是一声叹气:“我大姐已经那么可怜了,可你竟然还上我家逼迫她,骂她,威胁她,都是苦命人,你为何要这么做?”
周春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对你大姐……我……小的很抱歉……”
辛槐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奉了周夫人的命令,故意上我家刺激我,是不是?就为了以后周主薄一旦死了,怕我验出什么来,好拿这事威胁我,是不是?”
周春愣愣地看着他,许久,红了眼睛,哆嗦着唇,低声道:“都说辛捕头断案如神,果然如此……”
他突然哭了:“辛捕头,小的真不是故意的。都说尸体经您的手一解剖,不仅能找到死因,还能立马找到凶手……我们担心,就算老爷死了,不是我们亲自动的手,我们也怕您解剖后发现什么,找到我们……”
他心理防线崩溃,之后基本是辛槐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只是,结果有点出乎辛槐的意外。
原来,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林氏身上。
之前,周主薄对周春说不上好,但也没多坏,更不会动辄打骂。
而是那林氏,勾了周主薄的魂不够,还来勾周春。
周春虽是个小厮,但也看不上青楼里出来的女人,何况,还是周主薄的外室,他自然不从。见他拒绝,那林氏便在周主薄耳边吹枕头风,说周春打她的主意。
周主薄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将周春一顿好打,还威胁要将他卖去青楼做小倌。
周春心中又气又委屈。
气林氏恶毒,倒打一耙,又为周主薄这么对他感觉委屈。
之后,他处境越发糟糕,周主薄越发变本加厉地打他骂他威胁他。
正好此时,周夫人找了过来。
其实,这些年周夫人找了他许多次,都是向他打听周主薄的情况。
但他因为忠于周主薄,一直敷衍。
结果这一回,他犹豫了。
周夫人给他银钱,还答应事成后,放他自由。
他动心了,他不想被卖去青楼做小倌。
他更想要自由。
于是他答应了。
之后的事,就跟辛槐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周夫人问他周主薄的身体情况,知道周主薄有心疾后,便提出了用壮阳药的法子。
最后,周主薄果然死于马上风。
至于林氏,也确实是周春掐死,抛尸的,而抛尸的过程和辛槐推测的一模一样。
抛完尸,周春又回了林氏的宅子,穿上林氏的衣裳,打扮成林氏的模样,见夜香妇来了,当着她的面,离开了宅子。
为的是营造林氏畏罪潜逃,还活着的假象。
他本想直接离开松山的,可城门关闭,出入得有通行证,他出不去,只能改头换面去了城西,躲了起来。
对于周主薄的死,周春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小的一直提醒老爷,莫要纵欲莫要纵欲,可换来的是老爷的拳打脚踢……”
对林氏的死,他却毫无愧疚之意,咬牙切齿,恨恨地道:“林氏那贱人,一直勾引小的,小的不愿意,她就倒打一耙说小的对她不轨。若不是她,老爷又怎么会那么对待小的?”
辛槐沉默,心中难受。
这事真怪不了周春。
可恨的是周主薄和林氏。
一个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老色批,一个是放荡的贱人。
若是换了他,他也要弄死周主薄和林氏。
颜少卿虽也同情周春,但没辛槐这般气愤填膺,继续审问道:“说说你怎么杀的林氏?当时周主薄死了没有?”
周春愣了一下,又连忙低下头。
不肯说?
颜少卿又问:“你和周夫人是情人关系吧?”
周春身体抖了一下,但仍未回答。
颜少卿厉声问道:“这些事是不是都是周夫人主使的?”
可周春低着头,就是不说话,又恢复成之前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颜少卿怒斥道:“为何不说?若你只是受周夫人指使,那她便是主犯,你是从犯,罪行自然要轻上许多。”
沉默了许久,周春才道:“是小的,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