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族人也就是仗着自家是本地的大族,又欺负胡知县是外来的官员,才敢如此嚣张。
若是换了旁的心狠手辣的知县,看他们敢不敢指着知县的鼻子骂?
当着颜少卿真永的面被这群刁民骂成了狗,胡知县终于忍不了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何况,颜少卿交给他的事没办好,还想什么以后颜少卿真永帮他在吏部美言?怎么可能?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为了所谓的同僚之情,再继续纵容这些刁民了。
什么事都没他的仕途重要,谁敢挡他前程,他就灭了谁。
胡知县板着清隽的脸,怒声道:“放肆!本官之前给尔等面子,尔等不但不珍惜,反而越发嚣张。你们再闹,本官也不必念着旧情,纵容尔等了。周主薄做的那些事情,都要本官说出来吗?”
他话音一落,吵吵闹闹的周氏族人立马住了嘴,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又看向中间的老者。
老者也愣怔住了,但很快,他又梗着脖子喊道:“姓胡的,你莫要威胁老头子,老头子不怕。”
胡知县呵呵一声:“本官问你,你们周氏修建祠堂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周老者再次一愣。
胡知县继续道:“银子是不是都是周主薄给的?他一个小小的主薄,一下子拿得出几百多银子吗?还不是他贪赃枉法搜刮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这些年周主薄利用职权,给你们周氏弄了多少银子,给你们周氏子弟行了多少方便?这些事不用本官细说了吧?本官告诉尔等,若是这些事细查,周主薄就算是死了,也要落个罪身,你们吃下去的那些银子全都得还回来。还有你们周氏子弟,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这下,周氏族人,尤其是周老者慌了。
若周主薄落了罪身,那灵位就不能供在祠堂里了。
周主薄可是周氏最有出息的子孙,若成了罪身,那周氏在松山就要成为笑柄了。
何况,他们哪来的银子还给衙门?
若是胡知县生气了,真将吃官粮的几个周氏弟子赶出衙门,那以后谁来保护周氏的那些商铺啊?
见周氏族人态度不再嚣张,反而如霜打的茄子,蔫了,胡知县也放缓了语气,道:“若尔等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完全用不着撕破脸。周主薄还是周主薄,你们周氏还是松山望族。”
周氏族人围成一团商量着。
最后,同意了解剖,并且,答应每个人用左右手写几个字。
辛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是复杂。
原来不止他,原来胡知县也知道周主薄那些贪赃枉法的事。
知道却从未调查过周主薄,看来,衙门里官官相护果然是真的。
说不定,周主薄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还要上交一部分给胡知县。
若不是乌纱帽不稳,胡知县根本不会拿周主薄这些事说事。
真特、么闹心!
至于周氏族人,辛槐也仔细观察着。
这些人,之前一直义愤填膺地反对解剖。
如今被威胁后,又十分配合了。
写字时也没什么异样。
看神态表情,他们应该没有问题。
而结果,这些人写出的字,无论左手还是右手,果然和匿名信里的字迹对不上。
颜少卿问胡知县:“早上来衙门闹事的周氏族人都在这里吗?”
胡知县转头又问周氏族人:“早上来的人都在这里吗?”
周氏族人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
张三拿着纸笔,一个个问他们。
辛槐则带着颜少卿真永解剖去了。
如今气温越来越高,周主薄的尸体确实开始发臭了,再不解剖,最后受罪的还是辛槐自己。
停尸房气味不好,真永在女道士护卫的服侍下,戴上好几层面巾。
而颜少卿,并不介意,也不愿戴面巾。
还是辛槐劝他:“大人,为了身体健康着想,还是要戴面巾的。”
对辛槐,颜少卿倒是从善如流,答应了。
在许河的服侍下,也戴了一张面巾。
然后,和真永一起,围在桌子旁,看辛槐解剖。
辛槐拿着自制手术刀,给尸体开腹,露出里面的内脏,然后,一一进行检查。
死了两天了,内脏已开始腐败,颜色状态实在不敢恭维。
真永帕子捂着口鼻,后退几步。
颜少卿面不改色,身形不动。
检查过肝后,辛槐道:“不是死于中毒。但肝的颜色确实有点不正常。”
颜少卿一愣:“什么意思?”
辛槐猜测道:“应该是服用药物过多,对肝脏造成了负担,才会如此。”
给肝造成负担这种话,颜少卿真永这些古代人还是头一回听,但这话的意思,他们懂。
他们知道是药三分毒。壮阳药并不是正经药,这种药必定对肝不好。
颜少卿道:“也就是说,周主薄服用壮阳药的时间不短?”
辛槐点头:“至少服用的剂量不少。”
说完继续检查内脏,他用手术刀划开心脏,看了看,又看向颜少卿:“大人,周夫人撒谎了。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