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辛槐这么一安慰,矮壮白役的情绪这才好了一点,没那么害怕了,敢开口说话了:“回回大人,是今日刚天亮时着的火,那火起势很是迅猛,没多久,整个道观便烧了起来,我们敲锣喊人救火,可可没用……”
“大人的吩咐,小的们不敢懈怠。昨夜我们守了一夜,人很疲倦,今早着火时,这才迟钝了些……”
说到最后,他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见颜少卿脸色越发难看,辛槐连忙提醒这白役道:“有没有发现其它的异常,比如说,昨日我们走后,香客有没有突然变多变少,有没有与众不同的香客,有没有发生什么你们觉得异常的事?着火前有没有异常?”
经他这么一提醒,矮壮白役认真想了想,然后,抬头看向辛槐,小声地道:“捕头,昨日你们走后,香客少了许多。我们想着,许是见到衙门的人来了,香客不敢来了。”
他又飞快地看了颜少卿一眼,可被这厮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又连忙低头,战战兢兢道:“大人,昨夜,不,是今早快天亮还未着火的时候,小的确实有发现异常……虽然听得模糊,但像是有人在说话,说话的人,不像是咱松山的口音,至于是哪里的,听不清楚,好像是在呵斥,反正很凶。可才几句,又没了……”
颜少卿怒斥道:“既然觉得异常,为何不去查看?”
被呵斥了,矮壮白役快吓哭了。
辛槐连忙替他说话:“大人,您也知道,值守了一夜,快天亮时,是最疲倦最困的时候,道观里有声音,他们可能以为是道士之间的争吵,没有重视,没去查看,也属正常……”
既然有辛槐帮忙说话,颜少卿不再理会白役们,抬腿便朝那一溜道士的尸体走去。
辛槐冲几个白役笑了笑,用眼神安慰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挪到了尸体那边。
六具尸体烧得很惨,衣物都快烧没了,身体被烧得黑乎乎的,面目也被烧得模糊,不成人样。
辛槐接过牛读递来的鱼鳔手套,蹲下身,扣了扣尸体的表皮。
已经焦了。
惨不忍睹。
就算是号称女子第一胆的胡青青,此刻也受不住,捂着嘴,跑了。
真永倒没跑,只拿着帕子捂着口鼻,眉头轻皱,一脸的嫌弃。
不过,不像是受不了尸体惨烈的样子,应该是受不了现场难闻的气味。
各种烧焦的气味掺和在一起,那味道确实不好。
尤其是前面这六具被烧焦的尸体,胆子小的根本不敢靠近。
只有颜少卿,面无表情,既没捂口鼻,也没表现出任何生理性不适,只目不转睛地看辛槐验尸。
粗略检查了一遍,六具尸体上皆无明显外伤,初步结论,死于浓烟窒息,以及高温炙烤。
颜少卿看向辛槐:“确定被烧死的?”
辛槐轻叹一口气,点头道:“暂时来看,应该如此。具体情况如何,回去解剖后才知。”
颜少卿脸色难看,站起身,走进已倒塌的道观中,在满是黑灰砖渣烂木头的地上慢慢走着。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死几个老色鬼商人。
今日倒好,一死就是六个,还都是道士。
早知会这样,昨日就应该将道士押入县衙大牢的。
至少能保这些人的性命。
看着地上被烧黑烧毁的杂物,颜少卿有些茫然。
真是死于火灾,没有其它可能吗?
他们昨日才来查案,今早就被火烧死,还全灭,哪有这么巧的事?
若不是死于火灾,而是被人杀害,那又是什么人,会做出灭门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白莲教?
可昨日为何什么都没查到?
辛槐捡了一根烧了一半的棍子当拐杖用,拄着,支撑着酸软疲倦的身体,跟在颜少卿后面,仔细地勘查着现场。
一身紫色长袍的真永,望着道观废墟里面的黑灰,皱着细眉,帕子捂着口鼻,想进去,却又很是嫌弃,不愿进去。
他不怕尸体,却怕脏。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在道观废墟里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现场经过火烧,经过水浇,经过无数救火的百姓的践踏,还能有什么现场?
不过,辛槐看着不算太糟糕的现场,又回头看了眼道观外,离得不近的真永,估摸着他们说话这贵公子应该听不到,才道:“大人,我感觉,这火宅的严重程度和尸体的烧毁程度有些不匹配。”
颜少卿不让他在外人面前秀自己的新知识,那他就不秀了,只在颜少卿面前秀。
他这话说得颜少卿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剑眉微皱,问道:“什么意思?”
辛槐轻叹一口气:“大人,我感觉,尸体烧得有些严重。”
他指着地上的一些家具:“这些东西,情况比道士们的尸体好多了。”
这些家具虽然被烧黑被烧毁了一部分,但一眼就能看出之前是什么。
可道士们的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烧焦了。
这一点,颜少卿也是认同的,想问辛槐还有何看法,却见辛槐拄着烧焦的棍子,慢慢地挪去了寮房。
观察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