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晴空万里的,现在突然阴了天,不知从哪里飘来了无数乌云。
晴了这么多天,也该下雨了。
不下雨,庄稼要不好了。
怕他难过,胡青青连忙道:“班头,你也给我画一张吧!我给银子,我给……”
她摸了摸荷包,最后不好意思地道:“班头,我没他们那么有钱,我只有二两,行吗?”
辛槐轻叹一口气,豪气地摆了摆手:“不用,我免费给你画。”
可胡青青不答应:“你若是免费画,以后就惨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找你画像。到时候,看你还有没有时间查案。”
辛槐笑着看她:“此话有理!”
又道:“你就穿这身画?”
胡青青低头看了眼身上死丑死丑的捕快服,大叫着跑掉了:“等我,我去换一身衣裳。”
虽然阴了天,但雨迟迟未下,直到辛槐给胡青青画好画像,它才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胡青青保护着那张美得让她眉开眼笑的画像,“咯咯”笑着跑回了后宅,辛槐则拿着画具,拿着二两的碎银,沮丧地回了耳房。
他心里郁闷坏了,不仅是因为那一百两银票,也因为颜少卿。
他对颜少卿的印象才有改观,就被打脸了。
在他看来,颜少卿不仅长得英俊,出手大方,还能力出众,人品也不错。他们配合办案,无往不利。
结果,鬼,人家黑心着呢!
黑心肝的混蛋!
此时早过了下值的时间,衙役们都回家了。
回到耳房,辛槐以为,里头会空无一人,可没想到颜少卿竟然在。
这人大刀金马地坐在一条脏兮兮又黑又亮的凳子上,正用块白色的帕子擦着他的长剑。
坐姿如钟,面容英俊冷硬。
如战场的大将军一般,气势逼人,但冷酷无情。
辛槐脚步一顿。
咋的?拿了他的银子,还来找他?是不是想将之前那五张画像的五十两银票也拿走?
姓颜的,别太过分啊!
见辛槐站在门口不进来,颜少卿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看了过来,又看了眼旁边的小桌子,点了点下巴道:“你的银票。”
辛槐一愣。
什么情况?
不是来拿之前给的银票?而是将真大公子的银票还给他?
见他一脸懵逼,站着不动,颜少卿停下擦剑的动作,抬头看向他,英俊冷硬的脸慢慢地变得柔和,轻轻笑了笑,又轻叹一口气,道:“你一定怪我吧?”
我当然怪你!黑心肝的。可辛槐不敢说出来。
颜少卿又笑了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拿了真家的银子,就得给真家办事。”
辛槐心里吐着槽。
我给真大公子画画了啊!
颜少卿再次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他:“真家向来只有进,没有出。一旦他家给人银子,必定要十倍百倍地收回。若是收不回,定要让那人倾家荡产抄家灭族,你敢要吗?”
辛槐愣怔住了。
这么可怕的吗?
他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人。”
颜少卿摇头笑了笑:“你不用感谢。若不是因为我,你也遇不上真家这些人。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
辛槐心中顿时复杂不已。
颜少卿对他竟然这么好?
而他,竟然还误会了颜少卿。
眼皮子太浅了,眼里只有银子……
最后,他狠心地道:“大人,这银子我不要了。您之前给我的银子足够了。”
颜少卿却不肯,抬手拿起桌子上的银票,递给他:“拿着吧!今日这事,我替你挡了,他为难不到你。”
又道:“银子拿着。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你有银子防身,也不用怕。”
这话说得辛槐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抄家灭族的事马上就要降临到他身上了。
颜少卿说得对,若以后真的发生什么事,比如,颜少卿他们一走,他就被胡知县赶出衙门。
若是身上有银子,那他也不用怕。至少生存没问题。
若是有比胡知县更可怕的存在,那他就带着家人和银子跑路。
最后,辛槐深吸一口气,对颜少卿拱了拱手,道:“多谢大人。”
他接过银票,却不是之前真大公子给的两张各五十两的银票,而是两张各一百的银票。
辛槐诧异地抬头看向颜少卿:“大人……”
颜少卿低垂着眼皮,继续擦剑,擦了好一会儿,才道:“虽然刺杀的事和我无关,但以真家那蛮横不讲理的性子,若真大姑娘真死在我面前,我必定要被责罚。你救了真大姑娘,也相当于帮了我。我不让你接受真家的谢礼,对你来说不公。我自然要在其它方面补偿你。”
辛槐心头一热。
颜大人……
“收着吧!”颜少卿终于擦完剑。
“擦”的一声,长剑入鞘。
他站起身,低垂着眼皮看着辛槐苍白俊美的脸,平日锐利的目光,此时很是温和,嘱咐道:“钱不外露,如今不是花钱的时候,收着点!”
说完,胳膊一甩,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