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槐接过银子,厚着脸皮夸赞着颜少卿。
可颜少卿并不喜欢他拍马屁,嫌弃地看着他皂服上的油渍,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刚堵上门口,又转身看向辛槐,问道:
“你就那么确定张刘氏会因为秦无极而招认?”
辛槐才不管他嫌弃不嫌弃呢!
喜滋滋地收好十两银子,抬头看向颜少卿,笑眯眯地道:
“我也不完全确定。只是,张武藏的银子不见了,只有可能是张刘氏偷偷拿走了。我猜测,她肯定给了秦无极。赵捕头之前打听的,张家下人说张刘氏小气抠门,烧坏根筷子都要说许久。这样的人,若是手里有了二百两银子一堆的首饰,哪舍得给出去?既然舍得给出去,那只能能说明,张刘氏十分喜欢秦无极,喜欢至极。这女人啊!对不喜欢的男人,那心要多硬就有多硬。而对喜欢的人,恨不得掏心掏肺。她怎么可能舍得让秦无极被打死?”
颜少卿低头沉思,片刻后又道:
“你说这事,秦无极有没有参与?有没有可能是他先唆使的张刘氏,再让张刘氏唆使的张武?”
辛槐摇头:
“这就不知道了。这事,就算是,张刘氏肯定也不会说。若是承认了,不就成了预谋杀人?何况,以她对秦无极的感情,只会万般维护他,不会指证他的。实情到底如何,等抓了秦无极才知道。”
颜少卿点了点头,走了。
秦无极肯定要抓的,不仅因为他有可能参与了此案,还因为那笔银子。
只是可惜,任他将松山翻了个底朝天,弄得鸡飞狗跳,也没抓到秦无极。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等他走了,辛槐又掏出银子摸了摸,两眼亮晶晶地盯着手里发着银白光芒的小胖子,一时没忍住,在皂服上擦了擦。然后,竟然用牙齿咬了咬,咬出一圈整齐的牙印。
颜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不仅言而有信,还偷偷地给他银子。若是当着赵四他们的面给,他只怕还要孝敬一些出去……
下了值,辛槐拎着分到的那块肉就要走。
可胡青青堵着他,笑眯眯地道:
“辛槐,案子破了?”
辛槐很是无奈。
这大小姐,怎么又来了?
他笑了笑:“破了。你放心,等通告出来了,你就能知道详情了。”
胡青青哼了一声,粉白小脸上满是不屑:
“案情我已知晓,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你帮颜大人断的案?”
辛槐想都没想,直接道:“不是,都是颜大人自己查出来的,我只是帮他打打下手。”
他又不傻,名和钱,哪能两者兼得?
他只能要一样。
比起名,他如今更缺的是钱,是银子。
听了他的话,胡青青先是一喜,满脸娇羞地道:
“颜大人果然厉害……”
可很快,她又盯着辛槐,一脸不确定地道:
“可我怎么感觉,这断案的法子,有些像你的呢?”
辛槐:“……”
胡青青虽然有点花痴,但人是真聪明。
但他断然否认:“没有的事,全是颜大人断的案,我真的只是打打下手,记录记录而已。”
又拱手道:“大小姐,我得走了,明儿见。”
说完,小跑着走了。
胡青青冲着他的背影狠狠一跺脚,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身也走了。
转角处,刚出议事厅,正要回去休息的颜少卿主仆静静地看着辛槐步履不稳气喘吁吁地跑出衙门。
许河道:“倒是个有脑子的。”
颜少卿眼中带着丝丝笑意,可鼻子里却哼了一声:
“没脑子,能这么快破案?”
又感慨一声:“真没想到,松山这穷乡僻壤小地方,竟有如此人物!”
许河抬头看向颜少卿,将心中一直不解的问题问了出来:
“公子,您为何对这等小案子这般关注?”
颜少卿眼神一暗,顿时俊脸微沉,剑眉微皱。
可没说话,只沉默着。
为何?
他脑中回想起离京时,心中的茫然,想起大相国寺高僧给他的解签。
查案!
查案并非他的专长,可查案是他拨开谜团,找到出路的唯一法子。
……
出了衙门,辛槐连忙往家赶。
路过钱庄时,拐进去将一锭银子换成了碎银和铜钱。
然后,鼓鼓囊囊地出了钱庄。
他一个捕快,自然不怕小偷打他银子的主意。
何况,如今县城所有的小偷盗贼都关在县衙大牢里呢!
有了银子,辛槐一路买买买。
买了布料,买了药,买了补品,买了肉,买了菜,买了糕点。
至于衙门分的那块肉,他给了街上的小赖子,还嘱咐道:
“一定要多洗几次。”
小赖子命苦,无父无母,由祖母做针线活养大。可去年他祖母瞎了眼睛,做不了活,祖孙俩日子十分难过。
不过,这小赖子懂事,在街上帮这家跑个腿,那家帮个忙,挣点小钱,不至于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