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卿盯着院墙上的血鞋印看了许久,确实是个鞋后跟。
院墙太高,凶手没有直接跳下了,而是用鞋后跟在院墙上借了下力。
一转头,见辛槐盯着那个黄泥糊出的印记看,便问道:
“这印记有问题?”
辛槐点了点头,指着黄泥印记道:“大人,您仔细看,最底下是不是血?”
颜少卿凑了过来,弯腰低头,剑眉紧皱,仔细地看着。
看了片刻,才道:“是有一点点。”
辛槐又道:“您再看,是不是还有小半个鞋印,鞋尖朝上?”
颜少卿再次仔细看着。
两人挨得近,此时头和脸都要凑一起了。
许河在一旁看着,轻轻地清了下嗓子。
“嗯!”
颜少卿这才抬起头,直起腰,摇头道:“没看出来。”
辛槐只得从怀里掏出一个猪皮包,铺在地上,打开,从里面一堆的工具中拿出一个猪毛小刷子,轻轻地刷着院墙上的黄泥印记。
颜少卿皱着剑眉,看着他,问道:“你在作甚?”
辛槐心中无奈。
每回都是这样,他专心做事,总有人问这问那。
他身体本来就虚,手也不稳,再受外界干扰,被影响了,万一手抖得厉害,证据都要破坏了。
在颜少卿问第二次时,他左手食指抵着唇,“嘘”了一声。
不要吵,安静!
然后,继续刷黄泥。
不是他不想解释,主要是在结果没出来前,对这些麻瓜也解释不清。
反而,越解释人家问题越多,甚至还会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
烦不胜烦。
若是有人敢“嘘”颜少卿,不用他出手,许河就会将那人收拾了。
果然,许河脸一沉,就要出声呵斥辛槐,却被颜少卿制止。
颜少卿冲许河摇了摇头。
莫要打扰他,先看他做什么。
因为接连几日的晴天,黄泥早干了,一刷便掉灰。最后,只剩一点点淡淡的黄颜色留在外院墙上。
这下,不用凑近看,就能看到小半个鞋印,带着血色,而且是鞋尖朝上。
颜少卿深深地看了眼辛槐。
这小白脸还挺厉害的。
辛槐直起腰,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摸着自己光洁白皙尖瘦的下巴,盯着那小半个血鞋印打量着,片刻后,道:
“这血鞋印和院子里那些,为同一个人所留。”
颜少卿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干涸的小泥坑,问道:“你的意思,凶手不小心踩到了黄泥,然后又爬墙进了院子里?可你之前不是说,凶手伪造血鞋印,是从屋里到院里,再到院墙院外的吗?为何又多了爬向院里的血鞋印?还是说,其实凶手犯案前,鞋底就已经有血了?若是这样,那便是外人翻墙进院作案,而不是你之前猜测的熟人或张家人。”
辛槐看向颜少卿,摇头道:“若带黄泥的血鞋印是凶手犯案前爬墙进院前留下来的,为何院子里没有黄泥鞋印?为何没有鞋尖朝院里屋里的鞋印?”
他又转头看向已经干涸的小泥坑:“我记得张大强死之前的前一天下了雨,若是凶手犯案前,翻墙前不小心踩中了这个泥坑,必定会在泥坑中留下个鞋印。可您看,泥坑里并无鞋印。”
泥坑里只有一个凹进去的不规则小坑,像是被什么东西抠掉了一坨泥。
“而且,这泥坑离院墙有段距离,至少得走两步才能到。若凶手真踩到了这泥坑,必定会在这段距离留下个黄泥鞋印。可您看,这段距离的地面上并无黄泥鞋印。也就是说,您刚刚的猜测不对。”
“至于院墙上这黄泥鞋印到底怎么回事?我猜测,应该是凶手伪造血鞋印,一路从屋里院里,最后翻出院墙后留下来的。”
许河被他们俩嘴里一个又一个的鞋印,院里院外,犯案前犯案后说得头嗡嗡作响,完全搞不清他俩在说什么。
颜少卿倒没糊涂,辛槐的意思,他完全能理解,但仍然不解:“凶手为何要这么做?鞋尖又为何朝上?又为何要将黄泥糊平?”
辛槐又看向旁边那个明显是后跟的血鞋印,道:“凶手故意留下血鞋印,翻墙而出,想让人认为这是盗贼杀人后,翻墙逃跑所留。所以,这个后鞋跟的鞋印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鞋尖朝上的血鞋印。凶手这是想要爬进院子?可既然都出来了,为何又要进去?而且,院子里并无鞋尖朝院里的血鞋印、黄泥鞋印……”
颜少卿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为何?”
辛槐转头看他,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凶手若是张家的人,倒是有一种可能,也许是凶手昏了头。伪造完血鞋印后,自然要回家的。他懒得走院门,打算从这里爬回去,所以才会留下这半个鞋尖朝上的血鞋印。也有可能,爬着爬着,凶手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于是连忙放弃。但血鞋印已经结结实实地印在院墙上了,于是他便灵机一动,用手抠了点泥坑里的黄泥,涂在血鞋印上,擦了擦,试图擦去血鞋印,或是掩盖血鞋印。”
颜少卿:“……”
会是这样吗?
凶手院门不走,伪造完血鞋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