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前往贼营,说服余众归顺。”
“不可!”
陈青兕还未说话,顾兰已经变色。
他是不满黑齿常之这个败卒混得比他还好,但对于黑齿常之的实力,他是给予了万分肯定的。
他在一切占优的情况下都拿不下黑齿常之,最后甚至于百济其他部队已经溃败,黑齿常之依旧能够孤军而战。
如此实力,顾兰自愧不如。
“末将也觉得不妥。”
赵持满这时候站了出来。
黑齿常之看着一路来,与自己关系极为密切的好友,眼神有些愕然。
陈青兕有些意外,问道:“为何?”
赵持满道:“末将与周兄特地寻着阶伯部的踪迹走了一段路,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便是冲着大都督来的。大都督将所部设于天川溪,并未与我等商议,末将都不知道大都督的行踪。阶伯部藏兵暗处,更无消息来源,如何得知大都督的动向?大都督的行踪是必然有人泄露的,到底是谁,不得而知。”
他顿了一顿道:“黑齿将军,亦有嫌疑。末将本想与周兄暗中查明是谁,再行汇报。可如今……大都督真应了黑齿将军所请,万一真是他,此去必然无回。黑齿将军乃世之名将,智勇双全,让其而归,统率贼众,后果不堪设想。”
赵持满话音一落,帐内气氛倏然一紧。
顾兰、贺庆豪、孔成等将纷纷反对。
这并非出于私心,而是真的承认黑齿常之的实力。
黑齿常之就是一只猛虎,放虎归山,遗患无穷。
陈青兕却道:“好了,此事休要再提。本督相信黑齿将军,若黑齿将军真是传信之人,他射向阶伯的那一箭,换成本督后心,本督只怕早已殒命当场。黑齿将军不是这般行径的小人,此事就交给黑齿将军吧。本督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妄造杀戮。”
黑齿常之本已不抱希望,但听陈青兕此言,他深深作揖道:“末将必不负大都督信任。”
他说着对着帐内与自己不友善的诸将作揖,退出了帅帐。
陈青兕挥手制止了诸将讨论此事,而是道:“残余小贼,无须多费口舌。倭国袭击我熊津才是大事,跳梁小丑,竟敢以肉身来撼天威,不将他们留在熊津,如何跟陛下交待?”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些许激动。
他的城府很深,可一说到倭国的时候,言语中会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莫名的情绪。
诸将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有激动还有仇恨厌恶痛快,诸多感觉混为一处。
总而言之,诸将都能感受到陈青兕这位大都督对倭国的重视。
这一仗,陈青兕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但运筹帷幄,破敌于掌骨之间。面对阶伯舍生忘死的一击,还亲自率部冲锋,以弱克强,足以令他们信服,皆肃然听命。
至于陈青兕劈出了两道火焰什么的,他们是不信的,以为是花了眼,毕竟,非亲眼所见,正常人谁信这个。
便在陈青兕做好一切调度的时候,处在儋罗岛的后将军越国守阿倍比罗夫还未出发。
他过于贪婪,亦过于自信,不愿给百济复国军做嫁衣,低估了唐军的实力,也高估了复国军的实力。
在他看来,百济军就算不敌唐军,也不至于五万兵一战而灭,多多少少能够坚持几日……
只能说孙膑如果看到自己的计策这样被倭国人仿造沿用,保管活过来再气死一次。
阿倍比罗夫也担心百济或者唐军败的太快,也没有多休整日子,只是耽搁了两日,方才率部出海。
四万兵,一千余艘海船……
阿倍比罗夫高居双层大舰之上,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意气风发,对着身旁的朴市秦造田来津说道:“此战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日本勇士的武名!”
朴市秦造田来津是中原乱世渡海来的秦氏子孙,附和道:“越后守大有中原祖逖中流击楫的魄力,此战定能一战功成。”
他在一旁附和着。
全然如同昔年的夜郎国一样。
唐朝的水师有战舰、海鹘、蒙冲、黄龙、双利、平乘、八棹、舴艋、艓子,船上还配备了纵火器,一艘战船可载六七百人……
这是大唐跨海而战的资本所在……
而阿倍比罗夫所在的帅舰是由百济赠送的遣唐使船改良而来。
遣唐使船一艘只能载一百二十人,经过改良之后,存放了不少兵器箭矢,载人数反而减少至一百人。
这种遣唐主舰,还只有一艘,余下的多是只能容纳二三十人左右的平底狭长船。
双方正要在海上对上,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历史上刘仁轨四战四捷,将倭国大军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其实算不得什么本事,他真正厉害的是扭转了百济内部的乱局,拨乱反正,抵定了百济的大局。
击破倭国水军,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在白江口这地方,大船的优势过于明显,只是因为打赢的是倭国,才值得书写一二。
但阿倍比罗夫却完全没有这个觉悟,反而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舟船,看着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勇士,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