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 费里德咬惯了人,居然也有被人反咬的一天。
那钳着他虎口的贝齿十分用力,使上吃奶的劲儿, 咬得他挺疼。
费里德展颜望去, 望见樗萤因为愤怒而越发圆溜溜的眸子。
她瞳仁里安静地燃起火,扑簇簇,要在对视里将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烧成灰烬。
祸害遗千年呢,樗萤恐怕得失望了。
费里德唇边的笑纹越发深起来, 他越笑,樗萤咬得越用力。
两个人拉锯着,克罗利在对面看得津津有味。
但他到底是费里德的附庸,不能光顾着看白戏,不多时费里德轻飘飘飞来一眼, 克罗利会意,起身过去抱开樗萤。
“好了,宝贝。”他半好玩半认真地哄道,“惹恼他对你没什么好处。”
这是中肯的劝诫, 他也没有恶劣地招惹樗萤,可手臂环过去, 下一秒竟有黄砂自樗萤背后拔地而起,爆了他一脸。
克罗利身形如电向后掠开, 惊讶樗萤还有这一手,见那砂子不依不饶追索过来, 不再躲闪,任由砂缚成锁链将他紧紧缠绕。
那头, 樗萤终于松开费里德, 盯着他, 缓慢又用力地咬字:“混蛋。讨厌你!”
小猫张牙舞爪,威慑不足,可爱倒很有余。
费里德坦然承接着樗萤控诉的目光,血瞳波光潋滟,因她的敌意而兴奋起来。
这兴奋很快在樗萤朝他出手时攀到了极点。
樗萤飞出【树】牌,要如法炮制,用树藤把他也捆成粽子。
钢索般的树藤袭到费里德跟前,他看都不看,抬手平削,树藤尽数断去。
明知这小小一点把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费里德依然较真地用了几分力气。
他也明知余下锋利的掌风会削向樗萤,意兴盎然,任由这一切发生。
樗萤倔强地站在费里德投去的眸光里。
她抬高那张嫩生生的脸儿,不躲不闪,毅然决然的样子美丽到不像话。
渺小的、柔弱的人类少女。
却又高傲、勇敢、冥顽不灵。叫人如何不心痒。
樗萤静静等着挨打,眼看要打到了,真是太好了,身子蓦地一旋,又被费里德揽腰抱在怀中。
墙代樗萤受了那不可承受之重,轰隆隆接连穿了好几道,粉尘砖石飞扬,公馆颤上三颤。
纷纷下落的破坏声里,费里德附在樗萤耳边叹息着道:“可惜了,你没给米迦出成那一口气。”
小孩子的把戏,知道她自己攻击太弱造成不了什么打击,便蓄意惹他出手。
打她跟打他有什么区别?她就是要报复他。
樗萤扭开脸,不让费里德挨近。
被抓包了,她一点儿不惊慌,反正她的确打着费里德说那个主意,也做好了他不上当的准备。
“你报复他就报复好了,捆我干什么?”克罗利走过来,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又没有欺负过米迦尔。”
束缚在他身上的【砂】牌,早在他轻轻挣脱的时候就解除力量,回到樗萤手里。
一丘之貉,捆他倒不算冤枉他。
樗萤又把脸扭回来,不要看克罗利,但她又得对着费里德了。
人生真是艰难。
“怎么这就停了?”费里德道,“其他厉害招数不使出来看看吗?”
“不要。”樗萤道。她已经没有力气,才不逞那个强。
当天,公馆里的血族都知道费里德对樗萤发了难。
“费里德大人的耐心也该到头了。”侍卫们道,“这回她不死也得死。”
“死了倒挺可惜的……”
“囤了那么多人类食物怎么处理?扔哪儿去?”
正窃窃私语着,忽见眼前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不是别人,正是雷奈。
有个侍卫上前勾住雷奈的肩:“雷奈,这下你可轻松了吧!”
再不需要过来加班,大材小用地只为了看守个少女,也不会被纠缠着满足这满足那,六根清净,的确是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侍卫高兴地抬起手来,要跟雷奈击掌为贺,却只承接到雷奈冰冷的眼神。
侍卫心内悚然,感觉雷奈并没有在高兴,怏怏地松开他,跟同样噤声的同类们扎在一起。
雷奈大踏步走了,背向众人时,双眉拢得很深。
他的确不高兴,这不高兴源自樗萤,他想到她可能死了,心里莫名地很不痛快。
雷奈随即发现自己居然在为樗萤郁卒,不由更加不痛快。
这个时间点,本来还轮不到他替费里德看人,他却不自觉脚步一转,去了樗萤的房间。
房门紧闭,静悄悄的。
雷奈握着门把手停了三秒才缓缓开门,定睛一看,房间灯火通明,樗萤好好地趴在桌子上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