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哭法与上次的哭法大不相同。
美到令月辉黯淡的少女不吵不闹, 安安静静掉着眼泪,梨花一枝春带雨,倒比嘤嘤哭泣更动人。
樗萤只看无惨一眼, 低下头去继续垂泪,泛粉的眼皮看上去软软的, 鼻尖也飞快红起来,嘴巴紧抿着,倒真像受了天大委屈无处诉说。
小可怜。
这样的樗萤男女通吃,但无惨好像眼瞎, 眼见她哭了一杯泪水,他还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樗萤流泪流得好辛苦,心里吐槽大小姐, 同为女生难道不知道装哭有多累,为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安慰。
又过一会儿, 很显然大小姐是打算冷漠到底, 樗萤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幽怨地朝大小姐看了第二眼。
她发现大小姐扬眉抱臂一副看戏的表情,终于自暴自弃, 往旁边一倒,愤愤睁着泪眼摆烂。
无惨坐到沙发上,樗萤立马翻身面朝里,不要看他。
他没有理她,慢条斯理伸手过去, 手指沾了沾她脸颊的残泪, 点到唇上, 舌尖便将那点子装腔作势的涩意尝了进去。
然后他回到桌前继续写字。
写不到一行, 樗萤就光脚踩着地毯过来, 拿掉他的笔,把擦伤的手心给他看。
“然后呢?”无惨问。
“堕姬很坏,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樗萤道。
无惨道:“她不敢动你。”
“她才不会不敢。”樗萤道。吸吸鼻子,装哭这么久,讲话都瓮声瓮气,“而且她已经打人了呀。”
她现在已经不哭了,拿手帕按着眼角:“她是不是救过你的命?你这么是非不分护着她。我讨厌你,再也不和你好了。”
无惨用手撑着头看樗萤诉苦。
他看她,她也在看他。
樗萤看得很清楚,问到堕姬是不是救过他命时,他眼里的不屑明显到快到满溢出来了。
她一把抱住大小姐耍赖:“我怕她,不喜欢她,不要她跟我一起分享大小姐!”
无惨被她抱着,嗅着她身上柔和的馨香,抬起手,指背拂过她泪痕犹存的颊,问:“为什么?”
樗萤眼珠一转,慢慢道:“因为大小姐是我一个人的。”
鬼王笑了一下。
第二天,堕姬就要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是夜里,樗萤作为放过话要收拾她的人,很自觉地躲了起来,免得被堕姬寻仇。
但堕姬真有两把刷子,还是找到了她。
“给我滚出来!”堕姬站在柜子前厉声道。
过一会儿,柜子门打开,樗萤很是无奈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拍拍衣服,理理头发,叹息道:“早知道就不躲了,憋得好辛苦。”
与樗萤的淡定不同,堕姬很生气,很是生气,愤怒到紧握的双手爆起青筋。
“你做了什么?”她疾言厉色,声音尖锐得可怕,“你竟然有胆到大小姐面前诽谤我!”
“我什么都没有做哦。”樗萤抬头望天,“是大小姐让你离开的又不是我。”
啪!堕姬砸了一个大花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到大小姐面前假惺惺地哭,害她觉得我不好,害我要被赶回去了!”堕姬蹭蹭蹭向前三步,立在樗萤跟前,恨不能一手掐死她。
她说着,忽有悲声:“我那么努力,那么辛苦还是坚持下来,好不容易才得到接近大小姐的机会……都怪你!”
“一报还一报而已。”樗萤道,“你伤害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也会被别人伤害?离开这里,回去好好反思再找工作吧。”
“你懂什么?她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卑贱的女仆!”堕姬尖尖的指甲戳在樗萤眼下,“哭啊,不是很能哭吗?跪下去哭着向我求饶,让我看看你在大小姐面前恶心的样子!”
樗萤有点痛,皱了皱眉往后站一步,避开堕姬的手。
她才不要哭,慢悠悠道:“眼泪要在会珍惜它们的人面前流才有价值,你又不值得。”
她说的是实话,却彻底点燃了堕姬的怒火。
堕姬这么多年在花街当花魁,多少人曲意奉承,对她唯唯诺诺,无惨她是很怕的,但今天冒着被无惨大人训斥的风险,她也要把樗萤那张看了令人不爽到极点的脸撕下来!
堕姬抬手,动作极快,樗萤并未看清她那手已然化作鬼爪,却觉出十分的危险,不由大惊,连忙退后,但哪里来得及。
堕姬的一只手已经铁钳一般钳住樗萤的肩膀,另一只手作势便要撕扯——
“堕姬。”
然后听见鬼王的声音温和地从背后传来。
那是堕姬最喜欢的语气,每次无惨大人这么亲切得称呼她,她都会觉得很高兴。
见过无惨随意抹杀其他鬼的样子,堕姬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