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钻。
樗萤抱紧伊之助,呜呜地哭出声。
伊之助手足无措,拿开她也不是,反抱她也不是,斗鬼的神气变成了呆滞的傻气:“喂!你……”
他“你”完就不知道说什么,低头看着樗萤哭。
但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就像触发什么开关,樗萤哭里抽闲,伸手推他的脑袋。
“不要戴这个!”她流着泪道,“我不要猪头看着我!”
伊之助的火噌一下冒起:“我的头套哪里惹到你了!”
“它好丑,跟那个鬼一样丑,那个鬼在地上爬,很恶心!”樗萤呜咽着。
“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还提‘鬼’!”
已经安全了,但樗萤身上的颤抖竟一时不能停止,一边眼圈红红地跟他争辩,一边轻轻打颤,像只负隅顽抗的兔子,很好欺负,却实在让人不忍欺负。
伊之助摘掉猪头,扔在一边:“拿掉了!”
樗萤总算稍稍舒服些,开始专心致志地哭。
一开始,伊之助还能忍耐,但见她越哭越来劲,好像要一口气把命哭完之后,他就坐立不安起来。
鬼有那么可怕吗?女人真胆小!
伊之助又看看樗萤。
少女潮湿的睫毛挂满小泪珠,眼下绯色开晕,原本很爱笑的,现在嘴角伤心地往下撇,好像永远不会再快乐。
她还是笑的时候比较好看。
又过一会儿,伊之助终于受不了,低声下气问她:“你究竟怎样才能不哭了?”
“要摸肚子……”樗萤指着他的腹肌抽泣。
伊之助脸皮一热,大声吼她:“摸什么摸,不准!”
樗萤顿时哭得更凶,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他皮肤上,溅起烫进真皮的热度。
伊之助咬咬牙,一把将樗萤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摸!随便摸!”
“还、还要吃糖,吃酱爆牛肉。”樗萤哭得打嗝,“和麦当劳……”
伊之助一头雾水:“麦当劳是什么?”
话说出口,却见樗萤更受刺激,大有哭塌这座山的趋势,暴躁改口:“要吃就吃,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好了吧!不准哭了!”
他做好了这女人得寸进尺的打算,出乎意料的是,樗萤得了他的允诺,竟一下子乖起来,含泪点头:“嗯。”
她努力深呼吸,渐渐停止了哭声,泪眼朦胧地四处张望。
樗萤没找到要的东西,又靠回伊之助肩头:“老公,我要我的手帕,还要凉凉的水。”
没有手帕,她只能暂时用手背擦眼泪,觉得好不卫生。
伊之助给樗萤弄来了手帕和热水,接下来的大半天,她都在忙着给眼睛消肿,完了看看蝴蝶看看鸟,再没提过鬼的事情,仿佛将今天的恐怖见闻抛诸脑后。
伊之助却知道樗萤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心大,当晚睡觉,她做了噩梦,身子又轻轻发颤,无意识地捉紧了他的手。
伊之助在这一刻怀疑起自己的灵敏,因为他分明感到一种延迟的愤怒,对于那个鬼,他不再觉得有趣,单纯想一拳打爆鬼的头。
要是鬼从没出现就好了。
伊之助反握住樗萤的手,坚定地道:“我会把鬼全部杀光的。”
“所以你……”他想了想,嘴笨,最后说出的话还是蛮不讲理的命令式,别别扭扭,“不准再害怕了。”
樗萤仍在梦中,没有听见。但她神奇地不再颤抖,呼吸也平稳起来,后续做的梦都是好梦。
一晃半月过去,鬼没有再出现,山林恢复平静,最大的危险分子只有伊之助这个到处骚扰大型野生动物的山大王。
是日,天朗气清,两个穿着黑色特殊制服的少年进了山。
他们腰佩长刀,制服后面铁画银钩地写着一个雪白的“滅”字。
山林空气清澈,阳光大好,他们的脚步便从容平缓,拐过一个弯,忽然听见隐隐的歌声。
少年们循着歌声向前走,抬头一看,只见一身白衣的美丽少女坐在树梢,悠闲地晃着光脚,一边编叶冠一边哼歌。
听见脚步声,她的目光落下来,正落进他们眼中。
两厢对望,她弯起水眸甜甜一笑,美好得如同春雪消融,万物复生。
妈妈,那一刻,少年们不约而同地想,我爱上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