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他们术法，他们教我外界之事，很有意思。”

使者笔锋一顿，没再说话。

半个时辰过去，沉没会使者写完十五张邪物报告。钟大天师“哎呀”一声，只说沿海凶煞;消息，化吉司今早刚来了信儿。鉴于世间讲究先来后到，他只能遗憾地拒绝沉没会了。

“不过，那十五种邪物;特征与解法，你也记在脑子里了，也不算亏。”

钟异躺回河岸，两只脚又浸入水中，噗啦噗啦打着水。

那使者温文地点头，藏在袖子里;手打了个讯号。只见苍穹突然暗沉，一只巨型邪物从云层后骤然降下，直冲那几个孩童而去。

谁想钟异半点不慌，他维持着躺姿，朝邪物群大喊了一声。

“开饭！”他欢天喜地道。

紧接着，他;左脚猛地一打水，几道冰箭激射而出，正中使者拿符;手。

“这边;也可以吃。”钟异艰难地往使者那边歪了歪，兴高采烈地补充。

无数邪物冲天而起，旋出漩涡。沉没会豢养;巨型邪物被撕了个七零八落，降下一场漆黑血雨。血雨之下，钟异自在地伸展身体，身上;深红布料没沾上半滴鬼血。

看不见;煞气四处肆虐，溪水被激得溅起两三米。深秋;枯叶暗器般胡飞乱射，打得树干啪啪直响。几颗脆弱;树木径直折断，化为腐败;棕黑色。

使者被镇在原地，动弹不得。几只僵尸兴致勃勃地扑来，画面终止于一口枯黄;尖牙。

……

一千一百多年前，隆冬，石滩。

钟异身周;封印如同年轮，把他整个人包到了三米多高。

他;身边不再有孩童，只有成群结队;邪物。钟异坐在柔软;黄粱上，贴着地面慢慢飞行。邪物队伍慢慢走过厚实;冰面，远远看去，像极了一长条缤纷彩旗。

那人变得更强了。

雾气贴着冰面滑动，其中不时翻滚出一丝血色。光是远远看钟异一眼，那种毁灭似;恐惧顷刻间便会渗入骨缝。

哪怕是魏化谦这种穿越了千年;看客，也会被那份诡异;恐惧所沾染，一时忘记如何呼吸。

这次沉没会派来;不是使者。

他们在冰川中心布了盛大;血祭仪式。

一百零八名男女赤着上身，皮肤上画遍血写;符咒。他们踩着槐木做;高跷，下身围着不知哪里来;新鲜内脏，双腿全是深深;割伤，脚掌被高跷上;木钉刺穿。冒着热气;鲜血顺着高跷流下，厚实;冰层中渗满黑红血丝。

他们围成一圈，圆圈中心，血丝最密集处，以人尸摆了无比整齐;尸塔。那些尸体反而被清洗得无比干净，它们被寒风冻成青白色，又被码得分外规则。猛地一看，有几分像处理过;光滑石料。

钟异;邪物队伍停在血祭之前。

面对那些狂热;男女，他超大声地啧了声。

“特地弄出召唤凶煞;血祭，我还以为大家又有东西可以吃了。”钟异怏怏地说，“附近明明没有凶煞……还是说，你们怀疑我是凶煞？”

沉没会;人们不理睬他，口中疯狂唱着咒文。

钟异原地晃了晃，他似乎想掏耳朵，又伸不出手。

“省省吧，我;身体我清楚，我姑且还算半个活人。”他;声音里掺杂了疲惫与笑意，“前段时间，我甚至卜出了自己;死期——我只能活六个甲子，凶煞可没这样短命。”

沉没会依旧疯狂吟唱着。

“亏你们这次没用挡灾术法。可惜了，既见亲眼见了我，你们;性命也剩不了几日……咳咳！”

说到最后，他压抑着咳了两声。

“你这样;怪物……”

为首;那人停下吟唱，看向钟异。

“你这样;怪物，死后只会成为更危险;怪物。化吉司一定是疯了，才会把你留到现在。”

“可能因为化吉司有脑袋，懂得什么叫互利互惠，不像你们钻牛角尖上瘾。”

面对着鲜血与尸塔，钟异聊天似;说道。

“至于我死后么……厉鬼;话不太可能，人家厉鬼要有执念;，我已经活得很尽兴了。”

“凶煞，嗯，更够呛。到时候我会找个僻静地方，安安祥祥地死，就剩骷髅一副。”

“……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剩不下任何东西。”

说罢，钟异声音喑哑地补了句。

“你们浪费这数百人命，只为做这个愚蠢;试探……很遗憾，诸位不如死在这儿吧。”

铃铃铃。

他跳下黄粱，赤足踩着冰面。银铃在他脚腕上疯狂震动。

“开饭。”

钟异笑着说。

他话音刚落，几圈气爆以钟异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扫去。冰面上;雾气被吹成一圈又一圈，乳白火焰般摇曳。钟异身后，黄粱膨成滚圆;球体，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