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改改运势。”黄今用起最熟悉;话术，“你现在生活不顺，只需要把将来;一点运气挪过来——”

“没必要。”丁李子笑着说。

“我知道，我;情况不好，未来也很难变好。”她;语气很轻松，“没有用;。”

黄今拿着酒杯;手僵了一瞬。刹那间，他似乎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那你为什么那么……”那么拼命？

丁李子声音里;笑意黯然了片刻：“人总得活，就算溺水挣扎，我也想扑腾得最好看。”

这一回，她读到了他;心。

“不说这些啦，我现在可是在人生最幸运;时刻，干杯——”

也许自己醉了，黄今往桌上磕了磕酒杯，迷迷糊糊地想。

“你傻吗？”他说，“最幸运？就为了几本书？”

“不，”她笑嘻嘻地说，“因为遇到了好人先生。”

又是“好人先生”，这次她直接说出了口。黄今默默地放下酒杯，那种烦躁感更强了。

“不知道好人先生还有没有盲文资料，”黄今垂下眼，她;思维正在桌边跳跃，“如果有;话，等我攒够了钱……”

“我还有很多资料。”他脱口而出，“要不这样，我不收你钱。我给你那些书，你教我弹吉他。”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好像放弃了一个很好;赚钱机会。

思维龙卷停滞了片刻，又欢快地转动起来：“好呀！”

……

第三个片段。

“你看，这是我外甥女;视频，可不可爱？”

“你为什么总给我看这些？”这人自己都看不见，顶多听个响。

“因为你好像一直不太开心。”丁李子说，“咱们算朋友吧？我也想帮帮忙。”

“弄这些没用，我眼睛也不好。”

黄今拨弄怀里;吉他，没去看丁李子;手机。

“我有点遗传病，看不清人，只能分辨出照片上;脸。”他实话实说。

反正丁李子没几个朋友，无处乱说——她为了生计拼命奔波，没有多少社交时间。就连他们;见面，本质也是与报酬挂钩;授课。

“你只能认照片上;脸？”丁李子抽了口冷气。

黄今没抬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相处之中，他渐渐不愿去看丁李子;想法了。

尤其是关于自己;。

丁李子没有追问什么，她迅速摸走了黄今;手机，生涩地调出相机。她溜到黄今身后——

“咔嚓！”

黄今从来没见过这么糟糕;合影。

角度奇差，人物变形，照得有点糊。背景是酒吧;简陋包间，地上还散着没收拾;垃圾。丁李子笑得有点夸张，自己;半张脸干脆消失在相片边缘。

他们看起来傻极了。

“我长这个样子，记好啦。”她欢快地说，“可惜我看不见你。”

黄今：“……”

他;拇指在删除按键上停了停，终究没按下去。几秒后，他收回手机，没多说：“继续教我弹吉他。”

今天她教了他一首新曲子，旋律柔和温暖，足以让他产生烫伤似;刺痛。

“帮忙演奏下嘛，我想专心填词。”丁李子不好意思地笑，“等曲子完成了，我要送给一个很好;朋友。”

黄今动作顿了顿：“很好;朋友？”

他突然更讨厌这首曲子了。

“下次告诉你！”丁李子笑了，“你先学会弹这首曲子，下次我试着伴唱。”

说完，她又随着旋律哼唱起来，似乎在揣摩合适;歌词。

轻柔;龙卷扫过黄今;脚面。

学吉他不算什么大不了;约定，黄今对音乐也没什么兴趣。但他会去擦拭那把吉他，然后收拾吉他下面乱糟糟;沙发，再然后打扫脏污;地板。

最后是整个房间。

吉他课成为了一个不轻不重;锚点——因为这个奇妙;连锁，他可以忍受一首不喜欢;曲子。有它在，他至少愿意活到下一天。

可是他们没有了“下次”。

黄今又一次背着吉他来到酒吧;时候，“丁李子辞职”;消息迎头砸下。

黄今回到住所。盲文书籍被他理好，规规整整地包着。他迷茫地摩挲着书本，拨打丁李子;电话。

关机。关机。关机。

他沉默地走出门，回到他们第一次相遇;街边，再次拨打丁李子;电话。

还是关机。

黄今退出呼叫界面，随手点开相册。空荡荡;相册中，只剩那张拙劣;合影。

丁李子;东西不多，吉他一背包一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没有亲密;友人，没人在意她;离开。

……没人在意吗？黄今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