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晟从巫尚栩处得知,中了此傀儡蛊后的前十个时辰,可以随时解蛊而不损伤神智。
为了迷惑石允彦等人,他在赴宴前便决定干脆做实了中蛊一事。
因着时机恰当时还需要解蛊,谢晟便提前和韵皊通过气,到时让她去知会巫尚栩。
【皊宝,要不要现在去让巫尚栩解了傀儡蛊?】
韵皊摇头:【还不到时候。石允彦虽不知那蛊效用如何,但毕竟也深谙此道,能察觉到蛊虫,想必会在确定谢晟中蛊以后才能彻底安心。】
——到那时再解也不算迟。
一声声“恭迎吾主”的浪潮中,殿门被倏地破开,李将军带着披坚执锐的士兵鱼贯而入,大喝一声——
“匡扶正统,孰敢不从!”
声音震天响,带着战场生死拼杀出的冲天血气。
不少胆小的朝臣直接被吓得六神无主,更有甚者,身下竟淌出了飘散着奇怪味道的黄色液体。
女眷更是早早地就抱团躲在角落处,瑟瑟发抖。
一片混乱中,忽的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石某区区白身,忝颜于此,当不得‘正统’之名。”
循声望去,只见苗疆宾席中,有一人徐徐而立。
“大师兄……”巫灵纤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大师兄他……
不会的,大师兄一向最重礼法,如何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可接下来,石允彦朗声开口,彻底击碎了巫灵纤最后一丝幻想。
“先考谢昴,盖慎王也。信物为凭。”
他亮出的盘龙佩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昴”字。
“还请吾主莫要推辞,逐窃国之人下位才是要紧呐!”柳太傅声泪俱下,呕心扼腕,看得疏月直反胃。
【什么东西……装得倒是人模狗样。】疏月嫌弃得要命。
“这……”石允彦迟疑道,“皇伯在位业已五年,颇为勤政……”
柳太傅急急打断:“虽居庙堂,得位不正,天谴噬于其子嗣,俨然后继无人矣。”
李将军膝行两步,附和道:“是啊公子,末将不会说那等文绉绉的话,但是北辰江山不能没有继承人啊!”
石允彦还是推辞:“皇伯尚有皇子在世,允彦焉能如此行事?”
【等等。】韵皊越看越眼熟,【这皇家的人是对三辞三让有什么执念吗?】
疏月耸耸肩:【疑惑+1。】
一番拉扯后,一群人簇拥着石允彦走向了谢晟。
柳太傅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退位诏书,见石允彦点头后向前几步,放在了谢晟面前的小几上。
“陛下,请吧。”
浑浊的老眼盯着目无聚焦呆愣着的谢晟,语气带着些威胁,又带着些志得意满。
韵皊给巫尚栩使了个眼色。
就是现在!
“陛下?”柳太傅又向前逼近一步。
垂着头的谢晟眸光中闪过一丝清明,缓缓伸手向自己衮服宽大的袖口,取出了上雕五龙交纽的玉玺。
就在此时,石允彦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迅速向后退去。
只见那玉玺盖在圣旨上又拿起来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咻”的一声砸在了柳太傅的脑袋上。
旧伤又添新伤,鲜血迸溅开来,力道之大不禁让柳太傅痛呼出声。
韵皊、疏月:……
这么简单粗暴,也属实是没想到啊。
不愧是你,谢晟。
与此同时,殿内忽然从房梁上翻下来青鹰服、佩长剑的宸阳卫,精准地将正喜悦于圣旨生效的李将军等人制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局势瞬间扭转。
柳太傅捂着头上的伤口,一只眼被鲜血浸染。
韵皊也不装了,直起身子,好整以暇道:“柳太傅,可真是给了本宫好大一份贺礼。”
柳太傅环顾四周,哪里还看不出来大势已去?
倒是没想到,人到老年,居然栽了一个这样的跟头……
“柳卿,朕很失望。”谢晟开口,接过刘福禄递上来的玉玺,嫌弃地看了一眼沾染上的血迹,“你这老货,还拿上来作甚?既是假的,砸了便是。”
李将军是个藏不住情绪的,眼睛倏地睁圆。
“假的?!”
谢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开玩笑,朕怎么可能会蠢到听信谗言,真的把传国玉玺随身带着?
你傻还是我傻?
石允彦震惊地看着面无异色的韵皊,还有她身旁含笑的沈初珩,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被耍了。
他掏出沈初珩交给他的宸阳令,大喝道:“宸阳令在此!宸阳卫悉遵吾令,速速退去!”
连喊三遍,没有一个宸阳卫挪窝,甚至都没人抬眼看他一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看,“这明明就是宸阳令……”
韵皊嗤笑:“不过是本宫临时差人根据传说中的样子打造的令牌罢了。”
石允彦僵住。
“谁告诉你,宸阳令,是块令牌了?”韵皊继续补刀,“可笑至极。”
她起身,迤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