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忘河脱身后,以最快的速度,一己之力突袭了六个队伍。
这对他的灵力消耗很大,等到山巅决战,他恐怕连击败龚一朔或谢玉蓉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可能。
他不得不抛下自己的队伍来保住铭牌,现在也只能独自作战。
通常,他经历一场恶战后,会立即开始复盘对手的作战思路和优势劣势。
但从摆脱那个可怖的楚湛之后,苏忘河努力不去想任何作战细节。
连想起楚湛这个名字都让他感到不适。
他并不感到愤怒,或者说,想到大典结束后,面对云谷学宫长老们的羞耻愧疚感占了上风。
方才,若不是楚湛被学宫里那个叫林月乔的女修呼唤引走,苏忘河险些栽在决战圈的第一天。
倘若前五十名都没闯进,且不说如何对得起众长老多年来对他倾注的特别照顾,光是大典前服下的那些丹药灵草,苏忘河都应当自掏腰包填补上。
此刻的苏忘河信心溃不成军,再也没有心思谋划山巅决战的策略。
只求能拿一块铭牌是一块,至少得拿下前十的排名。
如此慌乱的心境很快招致失误。
在用识神探寻周遭灵力强度时,苏忘河浑浑噩噩自投罗网,单枪匹马撞上了龚一朔的队伍。
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双方碰面的一瞬间,龚一朔等人也吃了一惊。
他们了解苏忘河心思缜密,敢单独率先露面,周围想必已有埋伏。
龚一朔一时间没敢轻易发起进攻。
他隔着几步距离,主动抱拳示好:“抱歉,误闯苏兄的地界,可否让条出路,待到决战之日,再来领教苏兄指点。”
苏忘河闻言一愣,随即侧身让道,示意龚一朔请便。
见他丝毫没有犹豫,龚一朔反倒起了疑心。
他假意道谢后,继续前行,实则用识神仔细感知周围灵力波动。
龚一朔很快就意识到,周围并没有埋伏。
苏忘河的学宫里绝对没有第二个能隐藏灵力、完全逃出龚一朔感知的对手。
这意味着苏忘河并非在此处伏击、故意独自现身。
而是他落单了,慌乱中撞见了龚一朔的队伍。
思及此,龚一朔心中一阵狂喜,紧接着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去看神色紧张的苏忘河。
苏忘河见他半路折返,禁不住紧张得脸色发白。
这更加印证了龚一朔的猜想。
“苏兄,”龚一朔面带微笑,沉声开口:“你的队友呢?”
龚一朔若非有十足把握,不会用这种调侃的态度发出质疑。
苏忘河绝望地闭上眼,低声回答:“要打便打,恕我狂妄,即便没有队友,这一战,你队的损失也不会小。”
龚一朔一挑眉,连忙收敛幸灾乐祸的态度,上前赔笑道:“苏兄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好奇苏兄这是遭遇了何人袭击?这场大典,你我二人也就那两个敌手——谢师姐性情稳重,断不会决战之前与你我交锋。可若是那姓楚的臭小子……”
龚一朔摸了摸下巴,神色不悦地分析:“惭愧,若是我,断没有全须全尾从他手下逃脱的可能,所以我很好奇,苏师兄难道是完好无损地从楚湛的追击中脱身了?那可真是了不得!”
苏忘河有些吃惊,没想到龚一朔这个傲慢自大的家伙,竟然对楚湛有如此之高的评价。
这让苏忘河心中的羞耻感消解了大半,他甚至对龚一朔产生了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苏某不才,确实不敌楚湛。”苏忘河也没再逞强,实话道:“现下我虽孤身一人,但囊中铭牌只才七十余枚,坦白地说,你若此刻就想与我交手,属实得不偿失。”
“不,我当然不会与苏兄交手。”龚一朔正色道:“但希望苏兄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明日山巅之战,望苏兄与我联手,共同对付楚湛。”
苏忘河一愣,沉默片刻,低声提醒:“沐霖大典从无筑基修士联手先例,山巅之战,多是单挑。并非在下不知变通,只是大典的长老们必定会在明渊镜前观看决战……”
“苏兄!”龚一朔抬手打断他的婉拒,上前一步低声道:“没有先例,不代表不可为之,你说的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只能约束想守规矩的人,可楚湛那臭小子,跟我们讲规矩了吗?他仗着自身那点速度天赋,进圈第一天,就对你这个筑基对手发起袭击,可有半点顾念我们的脸面?方才进战圈前,他就威胁会第一个来对付我!这小子恨不得把我们挤出十名开外,让我们成为这场大典的笑柄!”
苏忘河皱起眉:“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哎!苏兄还没看出来?”龚一朔蹙眉叹息:“那小子是个傻子!脑袋有问题,他行事不问缘由,只图有趣,就是个天生的坏种,你我越是痛苦羞耻,他越觉有趣!”
苏忘河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龚一朔期待地等他的承诺。
苏忘河方才与楚湛交手,此刻已经完全没了信心,低声坦言道:“恕我直言,那小子实力着实不凡,即便你我联手,也未必能获胜……若是我们以二对一,还是输了,只怕是传出去更受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