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儿子身为晚辈,合该遵从长辈吩咐。德额娘贤良淑德,服侍汗阿玛数年,又诞育皇子有功,自然当得起皇后之位。”
玄烨神色平淡地听完,端起旁边的花神杯喝了两口。
胤礽见答完话汗阿玛半晌不说话,也不表示,时间一长心中不免惴惴。
是他答得不妥?汗阿玛不喜?
还是……
汗阿玛知道了什么,对他心有不满……
玄烨又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叹——城府未免也太浅了些,还要历练啊。
即使谋划了又如何,当权者,谁还没有点儿手段吗?没有手段如何自保,如何用人。单看这手段怎么用,用的对不对罢了。
便是这次的手段用错了,用的不妥当,不光明,错就错了,谁还能一辈子不犯错?
该认错就认错,该挽回就挽回,一味的忐忑不安又有何用。
玄烨放下杯子,又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咱们父子只是闲聊,不用这么拘束。来,尝尝,栗子鸡,香糯。”
胤礽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赶紧吃了。
玄烨自己也夹了块鸡肉吃起来:“这厨子手艺不错,汤汁收得浓,朕记得你吃炖菜贯爱吃浓汁的,特意嘱咐他们炖久些。”
不然他自己更爱淡口,收汁收得薄一点儿的。
胤礽闻言又仔细品了品这栗子鸡:“是,味香汁浓,栗子新鲜软糯,好手艺。”
玄烨左一句右一句地和儿子闲聊,一会儿夹一筷子这个菜,一会儿夹一筷子那个菜,不知不觉胤礽就放松下来了。
其实两父子平日在一起用膳的次数并不少。
玄烨对皇子的教育看得极重,前明亡国的教训,他们大清都要谨记。像前明那等荒唐的皇帝和皇子,大清绝不能出现!
可惜他平日政务繁忙,无法事事亲力亲为,只能见缝插针地对阿哥们加以教导。
无逸斋就在九经三事殿的西边,玄烨平日用午膳很喜欢叫儿子们过来联络感情。今儿和这个聊聊学业,明儿跟那个谈谈世情。有时闲了还爱开个小宴,父子聚一聚。
这里面太子被叫来用膳次数是最多的,玄烨和太子聊政务、聊朝臣、聊满汉、聊百姓,几乎无话不可聊。
太子往日也很习惯,只是今天……显得格外拘谨。
玄烨见气氛缓和,这才转头又说起刚才的事:“你的话原也没什么错,只是阿玛以前曾和你说过,天子,无私事。”立后,是国事、正事,并非皇帝的私事。
胤礽一愣,连忙起身请罪。
玄烨一摆手:“朕不是在怪你,朕知道,你并非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心有顾虑,不敢明言罢了。”
因为心中不安,怕说错话,所以只能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这话叫胤礽怎么接:“儿子……”
玄烨看胤礽因为他的一句话又紧张起来,好像他这个皇父要怎么着他一样,心中实在是……滋味难言。
他随手拿过个咸鸭蛋,指了指又站起来的太子:“没事,坐吧,坐,不用站着。”
玄烨一边剥眼前的咸鸭蛋,一边和太子闲聊:“你之前说,这是长辈们的私事。但朕想着,便是私事,民间寻常小门小户的人家,续娶继妻尚且要问过儿子们的意思。总得一家子都同意了,方才能和和美美继续过日子。你是阿玛的嫡子,而今又已长成,将来是要顶立门户的,如今朕要续娶,自然要问过你的意思。”
他把剥好的咸鸭蛋掰开,里面有一颗泛着油光的鸭蛋黄,一看就知道滋味不错。
他夹起来放到太子碗里:“而从国事上论,你是我大清的太子,一国储君,当然有资格对国事发表议论。若你心中有想法,大可与朕直言,有何可惧?”
其实玄烨并不介意太子心中对此事心怀芥蒂、忐忑不安。
设身处地地想想,换作是他,如果当年先帝没有去得那么早,而自己是太子,先帝要立生了四阿哥的董鄂妃为皇后,他恐怕会比胤礽还不安。
但有想法,父子可以聊,却不该以此为借口对长辈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若这心思是他自己生出来的,即便是错了,但玄烨至少还能安慰自己一句,儿子也算有主见。
偏偏这心思是别人生出来,把他坑了进去……为君者,若那么容易被朝臣裹挟,听之任之,又如何为君呢?
玄烨今天叫太子过来,一是想告诉他,自己并非先帝。
他立后,是因为他要立的这个女人可堪为后。而不是他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要扶一个妖姬上位,祸国殃民。
二是……想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应对处理此事,有没有细细回想过这件事,弄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儿。
只是现在看来,第二个大概要失望了。
那就只能先说说第一个了。
虽然玄烨的话说的没那么直白,但胤礽听明白了——汗阿玛从无易储之意。
不得不说,这番话让他阴沉了数日的心头松快不少。
结果他刚放松下来,就听汗阿玛说道:“那个范氏……”
胤礽瞬间又是心里一紧。
玄烨淡淡道:“一个宫女罢了,你既喜欢,就留着吧。不过规矩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