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没有再就此多说什么, 敲打一二就行了,过犹不及。
虽然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涉及到上三旗的包衣世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但海拉逊作为内务府总管大臣,身居高位, 又颇得玄烨的信任, 大概率不会干这种自掘坟墓的傻事。
不过最后估计也逃不了一个失察的罪名, 但失察总比包庇要好,海拉逊是个聪明人, 应当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宫中律例, 慎刑司主要负责内务府包衣、匠人以及太监所犯的案件。
凡杖一百以下的一般案件,由内务府自行审理结案。涉及人命或案情重大复杂的,则移交刑部, 敬事房同样。
所以接下来步军统领、内务府、敬事房都要移交人犯,配合刑部办案。
前有太后和太子的大旗挂着,后有皇上的心腹步军统领压着, 众臣当然没有意见, 纷纷上前应道:“臣谨遵娘娘吩咐。”
沈菡看向太子:“太子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众臣也都跟着看向太子, 伊桑阿的目光中甚至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期待,希望殿下能说点儿什么,至少不要被一介女流压制。
可德贵妃这样强势,考虑得又这样周到,三下五除二就安排好了一切。
这让连政务的边儿都没摸过的胤礽,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胤礽的心里混杂着各种复杂的想法,他似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只能恭敬道:“您是长辈,汗阿玛在外,孤都听长辈的。”
沈菡点点头, 转向伊桑阿:“此间诸事,当速上折,禀奏万岁。”
伊桑阿面不改色:“是,臣领旨。”
*
好不容易处理完此事,紫裳扶着沈菡回了清溪书屋:“主子,用不用叫太医来看看?您这一天一夜操心劳累的,之前就没吃多少东西。您这还怀着身子呢……”
沈菡疲惫地摆摆手,踢掉鞋子往榻上一趟,疲惫道:“我没事,不过吩咐几个人,说几句话,累不着什么。再说我现在也吃不下。我先眯一会儿,等起来再吃吧。你去看看二公主和三公主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即刻叫她们过来。”
宫里也得尽快压下去,免得消息传开。
该约束的要约束,该安抚的要尽快安抚,有棒子有甜枣,才能尽快平稳局势……
又想起玄烨,她得尽快把这里的事情跟他说清楚,免得朝臣上的折子不尽不实,他不了解详情。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何好几日没有来信了……
——明明走之前他还说:“朕知道你担心。你放心,朕就算再忙,也会记得每日给你写信,令驿马送回来的。”
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沈菡心里有些难受,想着想着,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沉沉地睡过去。
紫裳拗不过她,见状只好给主子盖上凉毯,怕主子翻身掉下榻又在榻边挡上迎枕,这才悄悄退出去安排。
刚掩上门,门外等着的青桔便一把拽住她到廊下说话:“四阿哥那边遣人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说是太子今日没有去上课,阿哥们那边有些攘动。”
紫裳低声道:“主子吩咐,让咱们派人把事情和四阿哥大略说一说,请四阿哥这几日照顾好阿哥们。”
青桔点头:“知道了,那我这就去。”
青桔走后,紫裳又叫过来一小太监:“去东门守着,若是公主的朱轮车回来,赶紧来报。”
“是,姐姐。”
*
比起前朝的复杂,后宫里几位庶妃贵人的闹腾不过小事一桩。
紫禁城。
和卓和乌云珠凭着公主的身份,终于敲开了景仁宫紧闭的大门。
两人进入内室,见到了床上已经人事不省的皇贵妃,和满殿凄惶的宫人。
明姑姑跪在地上请罪:“禀奏公主,那日纳喇贵人跪在门前斯闹,皇贵妃听说后怒气冲天,当即便昏迷了。太医们行针用药,却也一直未见娘娘苏醒。这样大的事,奴婢实在没有胆子擅作主张。”
和卓与乌云珠对视一眼,和卓上前道:“姑姑请起,姑姑照顾娘娘,原是本分,何罪之有?只是此事干系甚大,不可再有片刻拖延。我等奉太后娘娘的旨意回宫,便是要尽快了结此事……”
但哪怕她们身带懿旨,又有德贵妃撑腰,也不能以女儿的身份出手料理汗阿玛的庶妃,所以还得明姑姑跟她们一起过去,以示此乃是皇贵妃的旨意。
明姑姑一犹豫,到底没有胆子反驳两位公主和她们身后的德贵妃,只能恭敬道:“奴婢谨遵公主吩咐。”
……
景阳宫位于紫禁城的东北角上,一向是这宫里最冷僻的一座宫殿。今日的却是难得热闹,竟有两位公主大驾光临。
正院中站满了随行的太监、宫女和妈妈里,这么多人,偏偏整个院内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乌云珠抬眼看这景阳宫——正殿年久失修,檐上的金黄琉璃瓦,双鹤图案的天花,檐下的旋子彩画早都失了颜色和光泽,四处透着一股衰败颓丧的气息。
显见此处已经被营造司和紫禁城遗忘许久,恍若冷宫了。
乌云珠问一旁的掌事姑姑:“端额娘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