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确实是伤的太重,巴顿大半天都没能醒过来。
在等他苏醒的时间里,西恩将之前存放在村民那保管的马匹们给牵了回来,而安吉则去村里购置了点生活必需品。
当然,这些都是记在了斯莱德的帐下,毕竟她是穷到两袖清风的骑士嘛。
面对村民们畏惧中带着一丝愤慨的眼神,安吉只能假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在夕阳的余晖下,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他们暂住的这间长屋。
格洛斯克领的农户家里都挺相像的,这间屋子也是由稻草盖的屋顶,但墙壁却是木板做的,还有着刚好能让一个五岁小孩穿过的破洞——比如这位棕发的小男孩。
此时,男孩正躲在破洞后,用他那对亮闪闪的大眼睛悄悄观察着屋内这三个陌生人。虽然他以为自己躲得很好,但其实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被西恩和安吉看了个光。
不过他们俩都没有理会这个孩子。这对他们构不成威胁,而他们暂时也没有心思与之交流。
“你说,巴顿大概要几天才能好?”安吉坐在巴顿身旁的稻草堆上,与西恩闲聊。
“大概三四天吧。我检查过了,他身上的伤口主要是身体变形而导致的。反正他身体结实着呢,这个小村庄上也没有医生,就靠他自己撑过去吧。”
西恩随口答道,啃了一口手中干硬的面包。
得知巴顿暂无大碍后,安吉也放下心来,开始清理自己腿上的创口。
由于那个创口是被“蜘蛛的腐蚀性体液”与“诅咒黑水”的混合液体所伤,再加上被冰水浸泡,此时显得十分触目惊心,已经有溃烂的趋势。
看到她伤成这样,吃着面包的西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都这样了,你还到处跑?”
“又没什么大事,”安吉耸了耸肩,“起码比某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副团长好多了。”
这些话,一半是逞强,一半是出自真心。既然队伍里已经倒了个最强的,这点伤自然不算什么,再痛也只是单纯的外伤而已。
她所害怕的,是之前在无声森林里那种内脏扭曲般的疼痛,强烈的幻觉,以及致命的窒息感。
西恩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这支队伍没有一个人是能让人省心的。
安吉拿了一瓶从村民那要来的酒,倒了点在伤口上,试图消毒。
“嘶嘶嘶啊啊啊疼疼疼——”
这阵仗大到西恩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下去了。他看向哀嚎不已的女孩,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嫌弃:
“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大事?”
“嘶嘶……我发现,你好像话比以前多了……”安吉咬牙切齿的包着伤口,愤愤不平地回击道,“这不是做人要坚强吗!这种时候你应该夸奖我拥有美好的品德,而不是冷嘲热讽!”
“我承认你挺坚强的,但是如果你的伤口恶化,那我不是要照顾两个人?你还不如趁现在伤势不重,赶紧回肯特郡向斯莱德大人禀报情况。”
碍于性别,自然是西恩留下照顾巴顿更好。
但安吉现在心虚得很——从城堡里带出来的那把剑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就这么被她扔在洞穴底部了,右腿的锁子甲也被腐蚀了大半。
在自己根本赔不起装备的情况下,还要回去告诉斯莱德“你的宝贝副团长为了救我,已经重伤倒地,暂时起不来啦!”
这种事情和自杀有什么两样!
再说了,这个村子里确实有一些让她在意的事情,但是现在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
思来想去,安吉理直气壮地反驳西恩,“我不回去,要去你去。”
这句迟来的回答,让西恩误以为她是在耍脾气,整个人也有些烦躁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你觉得有别的选择吗?要是耽误了事情,我们都要挨军罚。”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焦灼,眼看就要擦出火花来。
就在这时,自以为躲在墙后的小男孩终于踌躇着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说道:
“骑士哥哥和骑士姐姐,你们能不能不要吵架了……”
小孩子是见不得大人吵架的。而眼前这些穿着护甲带着佩剑,看上去很强的哥哥姐姐们吵架,就更令这个年幼的男孩感到害怕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想保护自己的家,生怕骑士们打起架来会让这间屋子破得更厉害。
“这里是我家,你们要听我的……”
虽然男孩很努力的摆出一副小主人的架子,但面对西恩和安吉投来的目光,他话才说到一半,就已经心虚到慢慢的没了声儿。
看着眼前这位泪眼汪汪,几乎下一秒就要潸然泪下的孩子,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很默契的暂时停火。
安吉轻轻走到男孩面前,单膝跪下,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些,“你是布瑞尔吧?你的父母和我们提起过你。你的父亲叫做洛克,对吧?”
布瑞尔紧张的情绪有所缓和。他无声的啜泣了几下,用灰扑扑的小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白皙的脸蛋上瞬间多出了几道浅黑色的痕迹。
“嗯……我是布瑞尔,洛克的儿子,‘南边的布瑞尔’。”
普通农户一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