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以及动物浓郁的体味。
池青穗昏昏沉沉地醒来,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在焦黄色的茅草屋顶上。
与此同时,自前额处传来的酥麻感也愈发强烈。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去。指尖接触到额头的瞬间,剧烈的痛感席卷全身。
上一秒还在犯迷糊的女孩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彻底清醒过来。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池青穗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堆凌乱的稻草上,穿着单薄的长麻布衬衣。
这显然不是她应该穿着的衣服。
而刚刚摸了额头的手指上,还多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受伤了,可能还很严重。
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石砌的屋子,茅草做的屋顶,以及在不远处悠闲走动着的牛羊。
甚至包括身上的衣服,以及这副身体。
池青穗可以确定,自己从没来过这里。昨晚的她也只是普通的在卧室里睡了个觉,绝对没有到处乱跑。
就在她低头沉思时,屋外传来了金属碰撞的铮铮声以及争吵声。
“骑士老爷!您开开恩吧,我的女儿受了伤,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没法上路呀!”
“闭嘴!连人头税都交不起的农奴还想谈条件?要不是有斯莱德大人的庇护,你们早就死在异境了!”
奇怪的是,这些争吵声并不是她熟知的任意一种语言,却能听懂他们在讲些什么。
但是在听到“异境”这个单词后,池青穗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紧迫与焦躁。
下一秒,一大堆信息如潮水般涌入,几乎要把她的脑袋撕成两半。
她痛苦地捂着头,艰难地整理着脑海中涌入的那些信息。
这里原本是中世纪的欧洲。
三百年前,这片大陆上突然发生了异变。一种被称为“诅咒”的东西迅速的蔓延开来,使所有地方都变成了生命禁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而人们又缺乏与其对抗的手段,一时间,伤亡无数。
数以百万计的人在一开始的三天内死亡。
而更多人,则是在诅咒出现的短短数分钟内,便已失去宝贵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
就在剩下的人们几乎已经放弃希望时,第一批领主出现了。
他们在各自的领地上,建立起了能够抵御诅咒的屏障,并将屏障外那些充满诅咒的区域,称为异境。
自此,想要活下去的人们纷纷投靠各地的领主。
一旦有人得罪了领主,就会被赶出领土,相当于死刑。
脑内翻江倒海般的疼痛感终于渐渐停息。
诅咒,领主,异境……
这些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词汇,组成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也明显是个更危险的世界。
还没等女孩消化完这些内容,耳边便传来木门被重重推开的声音。
进来的竟然是几位穿着盔甲的士兵。他们来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腰间挂着尺寸相近的佩剑,身上的中世纪风护甲随着他们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音。
为首的士兵是一名中年男子,有着西方人的深邃五官。沉稳的表情和脸上的腮络胡,再配上高大魁梧的身材,显得他不怒自威。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神情畏缩的中年农妇。
那位男性径直走上前来,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池青穗。
“这就是你说的只剩最后一口气?”
这句话明显是对一旁的妇女说的。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焦躁,妇人瞬间慌张了起来:“骑士大人,安吉之前一直都昏迷不醒,我们以为她撑不过今天了。”
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那名被称作骑士的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向池青穗。
“你,起来,跟我们走。”
“好。”
此时,池青穗正为之前那些涌入脑海的信息而感到烦躁,索性放弃了思考,随口一应。
女孩那张过于平静的脸和过于干脆利落的回答,让那两位正在活动筋骨、准备强行将她带走的士兵先生们动作一僵。
而那位农妇也不禁瞪大了双眼。她急匆匆的走近池青穗,刻意压低了声音。
“安吉,你之前不是说,你就算死也不去领主大人的城堡吗?”
在妇女忧心忡忡的注视下,池青穗轻松地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我能有别的选择吗?”
肉体凡胎的她,以一敌三,不太现实。
在骑士的厉声催促下,池青穗没有再管那位情绪有些低落的妇女,而是默默地跟着三位士兵,一起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瞥向一旁的石墙。那里有片尚未凝固的新鲜血迹,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池青穗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个细节,无声地叹了口气,和士兵们一起踏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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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潮湿又闷的屋内不同,农舍外的空气干燥而清新。
此时正是秋收之后。大片金色的麦杆倒在田间,沐浴在午后的明媚阳光里,灿烂到有些令人头晕目眩。
池青穗跟着士兵们向田野的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