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想过诸天神佛,想过天地之威,甚至想象过某些影视剧里的人物,却没想到,他会在唐婉和陈芳的意识海里面,看到了自己。
活生生的,辣么大个的自己。
尴尬。
陈阳平日里,在自身的识海中,观想那尊顶天立地,坐镇宇宙中央,周遭云气生灭就是一个个世界的诞生和消亡之元始天尊时候,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
等他亲眼看到辣么大一个自己,大刺刺地坐镇在识海中央时候,铺天盖地的尴尬就涌了出来。
这种感觉,恰似我们普通人,平日里擦肩而过会遇到帅哥美女,时不时揽镜自照,也觉得自个儿不差那些明星什么,就一个好看。
可是实际上,当高清的摄像头怼的脸上,显现在100寸屏幕上,几乎占据八成屏幕的大脸出现时候,立刻就能把自个儿和明星区分开来。
放那么大,普通人就真没眼看了。
明星这碗饭,还真需要老天爷来赏。
陈阳此刻的感觉是一样样的。
他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自然是集中到了唐婉的意识海中。
陈阳在摒除了无意义的尴尬症后, 立刻就发现了一些东西。
盘踞在唐婉的意识海中的陈阳,不是那个世界首富,也不是那个
豪门家主,更不是国术宗师,能飞天遁地,而是一身朴素衣服,平平常常,慵懒地像是蹲在家里,给外出上班的老婆做牛排的自己。
那个属于“家”的,平平无奇,让人看不起的上门女婿。
陈阳一时怔住了。
唐婉心目中,最珍贵的,最有力量的,居然是那个时候的他。
陈阳一时心中大恸。
那是一种逝者不可寻,过去的终将过去,哪怕再是怀念,怎么看破,终究无法回去的悲伤。
管中窥豹,陈阳看出了唐婉对团聚,对家的渴望,可是他却不能停下脚步来。
不然,等待着他们的不是平静,而是寂静,坟头草三尺高的那一种。
陈阳熟读史书,对这点还是心中有数的。
“哎~”
他长太息一声,牵引着自身的阴神法力,裹挟着唐婉自身靠吃灵果吃出来的灵力,泄洪般地涌入了那尊被观想出来的自己。
恰似潮涨潮落,陈阳自身的力量退潮般回归,唐婉的灵力则注入观想当中。
霎时间,恰似在午后阳光正浓时候,背对着西边的窗户,一把扯开窗帘,于是自身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似的。
陈阳的观想像,猛地一下活了过来,平添了一份灵动,一份鲜活,好像下一秒就要系
上围裙,去煎一份七成熟的A5级和牛眼肉牛排是……
“久看倒也顺眼。”
陈阳嘀咕了一声,带着自身也没有完全察觉的怀念,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自身的观想像,裹挟着阴神法力,从唐婉的体内退出。
他的注意力,他的阴神法力,一如之前般,裹挟着陈芳的灵力,涌入了其意识海中。
定神一看,陈阳又是一愣。
之前注意力大半在唐婉的身上,他只是粗略地一看,只看出了是自己。
此刻定睛一看,陈阳才发现那赫然是依旧少年的自己 。
至少近二十年前,依然在上京陈家当着第一顺位继承人,一身纨绔气息,一身桀骜傲气,一身恣意才气,一身锋芒毕露的
少年!
“陈芳心目中的神,最深的向往,居然是少年的我?”
陈阳震惊了,本能地想:“我们那时候见过吗?没有吧?”
“呃,应该没有吧?”
他不是很确定。
少年陈阳,何等的意气风发,视同辈如猪狗,上一辈的英雄人物,也不过是抱着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平视。
一切都太容易了。
任何东西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出身豪门,自小就有最好的教育和资源,钱财之类的更是数字,从来没有操心过。
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不想看到什么,就可以径直出手去路见不平。
如骄阳,高悬于九天之下,总觉得这个世界就永远该是这个样子,一切都不会变化。
至少,在那一日惊变,父母皆亡,逐出家门,沦落街头之前,
少年陈阳一直是骄阳般的存在。
骄阳,何曾会去注意,他是不是一不小心将他的光辉,偶尔落到了路边的一小块石头上?
当然不会。
所以陈阳还真不确定,少年的陈芳是不是见过自己?
毕竟陈芳的爷爷在陈家服务了一辈子,也是有脸面的大管家,他的孙女自是有资格出入陈家的。
换成在去龙门世界之前,陈阳也就只能模糊地想想,大概率是想不起来的。
现在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