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唐婉脱口惊呼出声。
没人回答她。
因为她自己就知道答案。
那是一个个或是东南亚黑色人种,或干脆然是白种人的雇佣兵。
他们之前戴着的头套被扒下来,就扔在边上。
可他们身上的衣服、武装,还是完好的,轻易地就能辨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这些赫然就是古力通过暗网雇佣的,去到了勘察在新加坡的安全屋,绑架了勘察的母亲、妻子,以及三个孩子的雇佣兵。
同样在那个宽敞明亮,四面都是落地玻璃窗,能一眼看到外面新加坡地标性建筑的大平层。
一样是那套沙发。
不同的是勘察的家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个原本是绑架方的雇佣兵们,整整齐齐地跪在沙发面前,背负着双手被绑得结结实实,垂头丧气斗败公鸡模样。
“不介意吧?”
陈阳再问了一次。
古力在愣神中,毫不犹豫地点头,干脆地道:“任凭陈少处置。”
“包括勘察的家人?”
陈阳含笑再问。
这回,古力顿了顿,只是刹那功夫,依然是坚决地点头:“陈少既然给了他们一线生机,那就是他们命好。
古力还不至于非要斩草除根,他们若是长大了,要来尽管来
,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到时,我让他们祖孙三代整整齐齐,晾也不会再有陈少这样的人,对他们起恻隐之心。”
陈阳微微一笑,道:“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老的,年轻的,会被监管居住。
小的,还被交给好人家收养。”
“等他们长大了,什么也不会记得。”
古力面露感激之色,颔首道:“陈少考虑得周到,古力感谢。
至于他们,收钱办事的雇佣兵罢了,任凭陈少处置。”
这是古力第二次说出“任凭陈少处置”这样的话了。
他隐隐有些预感,那些雇佣兵们怕是有什么事情,犯了陈阳的忌讳。
故而,古力毫不犹豫地就将他们卖了个干净,恨不得在一身肥肉上写满“我不认识他们”这几个大字。
“很好。”
陈阳淡淡地道:“听听吧,我的人到的时候,那些人在干嘛?”
这边,陈阳状若随意地询问;
那头,古力却有豆大的汗珠子,在他的后背汩汩地冒出来,成片地流淌下来,好像是开来一条条小溪一样。
诡异的是,古力正面竟然能保持寻常模样,看不出异样来。
这与其说是古力的本事,不如说是他的恐惧。
古力在恐惧,确切地说,是在后
怕,有一种全知全能的神秘恐惧,也有生死悬于陈阳一念之间的大恐怖。
要不是勘察自以为握住了古力的死穴,一动之下,被古力反过来抓住了破绽,他一直不知道勘察的家人原来是藏在了新加坡。
古力能查出来这一点,是他布局多年,这回又是主动下了鱼饵,这才根据咬钩的鱼儿,按图索骥地找到了老巢。
陈阳呢?
他才刚刚到缅国几天,更不可能有意地去找无冤无仇的勘察麻烦。
也就是说,陈阳只是用了极短的功夫,就把勘察自以为藏的很好,古力自以为做得隐蔽的地点与行为,摸得清清楚楚。
在那个时间点,陈阳想要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谁就死。
这就像是古时候看戏的皇帝,一念喜怒,一声令下,戏剧的大结局,就要换一个写法了。
完全不能深想。
一旦想得深了,古力就恐惧得不能自已。
只差一点点,他古力就落到了当年勘察老子一样的下场。
当年老统领,正如今日的古力,一样地准备好了后手,结果一个令人无语的迷路与受伤,最终只能拿古力的妻女,以及肚子里的儿子来发泄愤怒与恐惧。
古力现在想起来,他在对付勘察时候,不
正好是当年老统领一样的境况吗?
自以为有后手在,于是肆无忌惮地冒险, 可是,他的后手,就真的够后吗?
现在看来,大是未必。
陈阳既然能派人在雇佣兵下手之前,救下勘察的家人,那就能在古力最得意的时候,一块石头将他砸落到谷底。
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古力再往深里一想,浓浓的恐惧,就化为了更浓的感激。
陈阳不太可能预料到,或者说,一定要保护勘察的家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犯不上下这个功夫。
陈阳既然事实上没有破坏古力的计划,那么他派人过去,更多就是保驾护航了。